他从来没有见过高承勇,出事了才知道他们在一幢楼里共同生活过7年。那姓谢的把房子放租后常年在温州,他自己也在白银当地早出晚归,“这个小区闲杂人员太多”。其实,高承勇把家安在这里后,仍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2号楼的谢世俭几个星期见他回来一次,在楼下跟他互相发发烟。 2002年,高承勇的大儿子考上白银的高中,他携家租住到长通电缆厂的职工楼,从棉纺厂小区低矮的围墙向外望,谢世俭给我指着长通厂的方向。那个最初的落脚点距离1988年“小白鞋”遇杀的工农路平房区,是500来米距离。万人如海一身藏,但是,无论他搬到哪儿,都仿佛在那9个案点编织的网络里,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多少次经过那一个个曾经杀红过眼的地方。 他住了6年多的棉纺厂小区,距离西山路那排平房也不过500米。那是一套35平方米的一室一厅房子,一楼的钢窗微微打开,无罩的灯泡和石灰剥落后的裸墙烘托出一个破陋的灶间。他跟隔壁一个姓孙的独居妇人处得还行,经常换烟抽,有时上门坐坐,自己拿起苹果就吃了。2单元里的原子宏(音)也住在一楼,都是烟友,知道他在白银铝厂干过两年,后来去平川的一个化肥厂做苦力、填大料,大概是和老板不和了,干了20天工资也没要就回来了。邻居眼里,他就是这么个老实人。 张清凤从来没有工作过,开奖,不管是在青城还是在棉纺厂小区,小区里都知道她供着两个儿子吃饭,还有自己兄弟的一个孩子也在她这吃午饭。她这人快人快语,又大嗓门,藏不住事,她曾问过谢世俭,去新疆阿克苏那儿工作怎么样,小儿子在兰州一所理工大学读的是化工专业。白银人除了去兰州,就是去南疆,那里有甘肃无可比拟的油气资源。今年,张清凤还回来给隔壁孙阿姨送过老家的杏,吃不完的就在街上摆个小摊,临时的流动小摊是这座城市另一面俗世温情的景观。 高承勇一家在白银棉纺厂小区所租住的房间高承勇事发后,小区里的人听孙阿姨说,张清凤哭得死去活来,说不想活了。谢世俭曾开高承勇的玩笑,“你的话都被你老婆一人说完了”。高承勇从来没有咧嘴大笑过,“他要是笑,总是嘴一撇就收了”。那段时间,他跟这个小区里那些失业并四处觅活的男工没什么两样,西山路以西上到长通厂,下到棉纺厂、毛巾厂、羊毛衫厂都破产了,永丰路被称为“破产一条街”。2012年,从新疆探亲回来的谢世俭在汽车站碰到高承勇,那时,他刚从内蒙古回来,也是在铝厂做烧焙,简单说了说那边赚钱难。 那一年,房东要涨价到500元,这对已把两个孩子送上大学的夫妇和房东吵了一架,搬到了永丰街上的一个猪圈里,养猪是棉纺厂某厂长搞的副业。两个月工夫,张清凤就盘到了白银工业学校的一个校内杂货铺,两人连住带开店地搬去了。如今,原子宏、谢世俭、尚学成这些老职工的午后闲谈,时常勾画着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半百之人。“小高这个人,不像是凶煞的人啊。”谢世俭说。 原子宏和尚学成坐在午后透薄的阳光里,在一楼门廊的地上用石块画出那两排平房的格局,棉纺厂职工的集体记忆里,那里因为血案而永久鲜明。只是今天,真相大揭后,他们犹如惊梦初醒。高承勇租住的房间楼上曾住着一个刑侦大队的警察,也姓高。“楼下住着杀人狂,楼上住着公安。”在清谈中,他们仿佛在说一个不可思议的遥远的故事。曾经,高承勇也坐在门廊前晒太阳,只是他孤而不群,很少说话。 万人如海一身藏 在高家祠堂里,高孝文翻开那本族谱,特意向我展示那位媒体所称的高承勇“远房的堂叔”,正是他因受贿取保候审而抽了血,致使那些积案所取证的DNA有对上的一天。“就是这个人。”他指了指,“那不是堂叔啊,跟高承勇是一个太爷的,是同辈!”他划过一溜竖印的名字,那是高承勇真正的堂兄们。“这些人都在白银,你说怎么就没抽他们的血,反而抽到远房的才发现?”他认为,如果警察早点查验他堂兄的血,也许就能阻止几桩悲剧。 他显然无法理解个中复杂的原因。郝玉新承认,抽血普查在白银是今年才开始的。“我们晚得厉害了,但今年已经对常住和暂住人口进行采血了,只要把他堂兄的血采到,这案子无论如何都能破,什么时候破,就看今年。”他说。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