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幽蓝如水的阴天的傍晚,我们站在单身宿舍二楼楼道的窗前,乳白色大理石地面反着荧光灯的冷光。这依然是一座单身公寓,接纳着刚来这所事业单位的大学生,只是楼道中央的水房和女厕提醒着昔日这里聚集着提水穿梭的繁忙身影,在早年的熟人社会里,进出都不锁门,楼房相比于平房,更少了安全隐患。 纵观那14年间发生在白银的9个案件,有的实行了强奸,有的没有,有的有侵财迹象,有的没有,似乎并没有一个清晰单一的目的,也让杀手的面目在白银人的心里变得飘忽。警方从白银市区常住人口,到北距市区25公里的武川,再到靖远、景泰、黄河南岸的榆中撒下天网,越是边陲山区越是地大人疏。 “可见他懂得分析现场的情况,有的环境不适合强奸。只能说他是双重人格,双重目的,生活上需要钱,变态心理上需要干这个事,不留活口的。”郝玉新没有想到,他28年的职业生涯会押在9起一人所为的未破案件上。他90年代初进入白银分局刑侦队,因为案件属地管理原则,几乎踏遍每个现场,熟悉到几近嗅到凶手前脚离开时的气息。如今,他坐在白银分局交通派出所的所长室里,这样回忆着当时的判断。 供电局计量楼今景1994年的疑云还没消散,4年后,就在单身宿舍并排的供电局计量楼里,一个8岁的小女孩被皮带勒死,藏在整理过的衣柜里。那年1月,有两个女人相隔4天,以同样的情景惨死家中,除了抹颈的刀痕,残忍度变本加厉。郝玉新目睹过冬天里被掀开的皮肉还冒着热气,或者“耳朵、头皮、头骨一块儿连着头发,一起被带走了”。1998年,相等惨状共4起。 也就是那一年,郝玉新提出,由个案变并案侦查。那时,无论从作案方式还是现场遗留痕迹来看,已确定是一人所为。郝玉新并不认为白银警力薄弱,“在全国同等级别的城市,白银的警力不算少”。他这样告诉我,从市志上看,90年代初,白银市公安局为县级建制,刑侦连同其余20来个科室,共有民警168人。千禧年后,公安部曾规定从刑案属地原则来看,1万人口必须配备2名刑警,但在财力不等的全国,这种要求无法切实落地。 “1998年前,我们对白银下辖的三县两区常住人口打过指纹,1998年后开始扩散到榆中、靖远,这两地成了重点。”他说。即使这样,依然无法捕捉那个在黄河两岸、榆中和白银间25公里的土路上穿梭的独行幽灵。2000、2001、2002年,他还在白银游荡,在街头巷尾随机入户,爆出一桩桩惊天惨案。 到杀人地点500米 2000年,永丰街以西的西山路上,有两栋棉纺厂的平房,各有7间,那是棉纺厂建来安置有家庭却排不上家属楼的新进职工的。80年代末,尚学成从新疆退伍回来,进了棉纺厂锅炉车间,携家带口住在那儿。平房相比于单身宿舍,起码让一家子同住一个屋檐下,尽管厕所、水房也都在外面。 两列平房由棉纺厂的办公室改造,孤零地并排而立,上是一栋五保科的平房,下有一条水渠,水渠外是车队的停车场。谁也不知道,死神会在凌晨降临,同样割颈,还取走两只手,当那28岁女工开夜火车的丈夫大早从五保科领了工资回来,他们两岁的女儿坐在血光里瞪着眼发呆。 那排屋子中间嵌了个水房,与出事的房间贴隔壁,尚学成的家在另一排平房的末间,他说:“我那老妈子晚上不敢出去提水。”那时候,棉纺厂已经倒闭10多年,尚有劳力的男壮年去南方私营厂找活是常态,尚学成也去温州待过一段,回来听老婆说了白银杀人狂。 高承勇曾经的租住地 棉纺厂小区内景2005年,他已经搬入了永丰路上的棉纺厂小区3号楼,那是一排建于1976年的走廊阳台式四层楼房,水泥墙面被侵蚀得苍老,但也是排队排来的房子。他住在1单元一楼,3单元一楼有个前纺车间的姓谢的榆中男人把房子租给了一户外地打工的,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就是高承勇和他的老婆、两个孩子。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