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华翰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么一个“肉怵怵”(胆小、女性化)的人,犯下如此天大的事,完全“跟杀人联系不起来”。他的儿子告诉他那天,他说:“不会吧,会不会还有一个高承勇?”“我就以我知道的来否定这个事情,我儿子说,爸爸没错,那两个儿子是大学生……” 有次高承勇和妻子去邻村的一个舞厅跳舞,“人家有点二杆子(当地俚语,混混流氓),搂着他老婆做了些不规范的动作,他去找那人,以表示他是丈夫,却被对方扎了一刀,他没反应。这事情是人家拿着2000块钱去白银找他,私了的。这就是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憋屁的人”。 高承勇的二哥20岁时被黄河吞没,高华翰看着也伤心。青城倚黄河南滩和谷地而生,与北岸的白银水川镇相望。为了改道黄河,造福南北自灌田,他的二哥是70年代治理黄河的一员,但在拉空船回岸采石的过程中,他在20来个纤夫中,不小心被缆绳打落到黄河里,高承勇多次去到失事处哭过。 厂矿上的白银 榆中青城古镇在行政区划上属于兰州,相距45公里;若跨黄河到白银,则25公里。青城南边的榆中北山,如一道耸出1000米的屏障,隔断了兰州之路,操着兰州金城片方言的青城人,宁愿在厂矿林立的小城白银营生。80年代,镇上运行着一种装有30座硬凳的“大轿子车”,形同城市公交车,穿过黄河上的索桥就到了白银的重镇水川,不愿花那1.6元的,便坐拖拉机在1里宽的河面上突突穿梭着。 多年来从青城到白银没有国有单位运营的汽车,这两年才刚有了公交车地理之便与人口流动成就了青城的白银化,至今,此地供电由白银电力供应——也是白银区服务范畴唯一跨出其辖区的乡镇。据乡人介绍,白银曾有意将榆中县改划为自己管辖,但没有谈拢,后者当然更愿隶属兰州。白银与青城间无官方运营的汽车,黑车与大轿子车停在白银“水川十字”的路口,青城人黑压压地涌进白银这座丘陵与低山上开凿出来的厂矿聚落群,但80年代中后期,这座日益败落的西北矿城开始躁动不安,在早已夷平榨干的秃山上,犯罪如同死火山下的岩浆。 这里的开化史发端于汉武帝时期霍去病击退匈奴后,地跨河西四郡中的武威与安定两郡,均属凉州刺史部。那时,此地已有青铜冶炼;“白银”之名可追溯到明洪武年间,“日出斗金、积销金城”的官方冶炼机构“白银厂”在此设立。直至1956年,凤凰山、折腰山爆破,白银在原本隶属兰州的王岘、强湾上平地而起,当地人身不由己卷入造城运动,眼看自己的坟山付之一炸。从谷歌地图上来看,这里的山形如黄河水之波纹,点缀着毁山的痕迹,如疙瘩与瘌痢。 白银有色金属公司(称白银公司)更是全国第一个五年计划的重点项目,白银成为工矿子弟的麦加。90年代时,前总理朱镕基曾来此地题词——“白银一爆出新天”。可以说,“企业办社会”的时代,白银因白银公司而生,白银公司渗透了整座城市,比一般工业城市特殊的是,这城市大多覆盖在一个巨人的羽翼下,那就是白银公司。 60年代中期的三线建设在陇原大地拉开帷幕,白银这座群山屏障中的矿城顺当地成为“山散洞”(靠山,分散,隐蔽)的理想落脚点,大批重工企业举厂迁入,至今在郊县的山体上仍可见遍布的洞眼,悄然暗示着一个人为缔造之深的时代。这一波移民潮来自沿海或内地,有支边的人在论坛上这样描绘70年代初期的白银:“好像一个大厂区,人们住的都是一排排平房,只有原来苏联专家住的招待所是二层楼房。除了主要街道是一条水泥马路外,其余全部是土路,家里家外的地都难以分清。家里没有自来水,只有一口水缸盛水,如果把水吃完,水缸底部全是厚厚的黄土泥沙。” 位于白银市白银区西北部的露天铜矿一号采场遗址。这里的矿坑直径超过1000米,已于1984年停产。1956年该矿坑的爆破开采成就了白银建市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