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夺回我们的工作。我们将夺回我们的边界。我们将夺回我们的财富。我们将夺回我们的梦想。在我们辽阔的土地上,我们将建设新的道路、高速公路、桥梁、机场、管道、铁路。我们将让我们的人民不再依赖福利,而是重返岗位。用美国的工人的双手重建我们的国家。我们将遵循两个简单的原则:买美国货,雇美国人!” 所有这些也是特朗普在竞选过程中多次表述和强调的。也很显然,如果特朗普根据他所说的去做,我们所面临的不会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贸易保护主义,世界很可能回到18、十九世纪各国列强争夺世界市场的情形。特朗普的确强调“所有国家都有权利将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里,没有任何一点国际合作的味道,完全是过去的列强精神。 种族主义这个问题比较敏感。 在竞选期间,特朗普发表了诸多种族主义言论,往往引出诸多批评。不过,在就职演说中,特朗普也表述出来了。主要有两个方面。 第一,他强调“团结文明国家”。这里当然隐含了“文明国家”的对立面,即“非文明国家”。谁是文明国家?谁是非文明国家?这里要取决于特朗普的主观定义了。 第二,反伊斯兰恐怖主义。这一点这么多年里一直是美国的主题。“九一一”恐怖主义事件发生之后,小布什总统用过“十字军东征”的概念。特朗普更进一步,他宣称要“我们将会把他们(穆斯林恐怖主义)从地表上荡除。”这是宣布对穆斯林恐怖主义的新战争。不过,正如以往的历史所显示的,如何在实践层面把穆斯林恐怖主义和穆斯林区分开来。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搞不好,就会轻易演变成为极端的种族主义。
全球化与反建制革命 IPP:我们原来一直以为西方民主已经成熟,不会出现革命了。尤其是美国,一直被视为是西方民主的典范。福山强调过,美国的民主过度制度化以至于很难发生必要的变革。但为什么特朗普那么容易就发动一场民粹主义的社会革命运动呢? 郑永年:历史上看,任何制度都没有成功阻止过民粹主义运动。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等专制人物都是民主选举出来的。美国民主的制度化的确很高,但这里指的是建制。特朗普很轻易地把整个建制置于一边,搞了自己的一个小团队,利用社交媒体当上了总统。 他以后执政的方式也会是一样,核心在于自己设立的小团队,正式的建制可能不是那么重要。这在西方民主的历史上也是发生过的。 不过,所有民粹主义为政治人物所操纵的。只要民粹主义客观存在着,自私的政治人物都会去操纵和动员。所以,我们人们需要理解今天的西方民粹主义是如何崛起的。 近代以来,西方民粹主义政治是对资本主义发展的阶段性反应。西方近代以来一直就是资本主导政治的,而政治则是对资本逻辑的反应。政治引入不确定因素,但也创造了变化和改革的可能性。没有政治,资本主义会根据自己的逻辑发展下去,直至自我灭亡(诚如马克思所预言的那样)。 今天的民粹主义类似19世纪和20世纪初的政治情形。 近代崛起的资本主义在创造了巨大的财富的同时,也给人类社会带来了毁灭性的影响,收入差异,社会分化,共同体解体,狄更斯的劳工阶层,雨果的悲惨世界等等。社会主义运动就是对原始资本主义的反应。通过社会主义运动,资本主义得以转型,即从毫无人性的原始资本主义转型到比较人性的福利资本主义。 在一些国家,主要是欧洲,社会主义运动是对资本主义的改善或者改进。不过,在另一些国家主要是不发到国家,社会主义运动则走向了极端,即用暴力或者政治力量消灭了资本主义,例如前苏联和东欧等共产主义国家。当然,这些国家最终演变成官僚的、贫穷的社会主义,也没有能够持续下去,而在上世纪90年代初全部解体。 资本主义和上世纪60年代的青年学生反建制运动也是紧密关联的。福利资本主义的发展导致了西方主要国家官僚机构的大扩张,社会自由深受其害,引起了社会的反弹,导致了规模不小的反建制运动。不过,60年代反建制派主要是知识界的教授和学生,没有扩展到社会的其他阶层,因此也没有形成大气候。 尽管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西方各国实现了“一人一票“的大众民主,民权大扩张,但就其实质来说,当代西方政治继续受资本的主导。简单地说, 特朗普现象就是对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资本主导的全球化后果的反应。这一波新的全球化可以说是资本主义的一场革命。这场革命本身是对二战之后西方政治的反应。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