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森每年会和几个虫友开着"加起来几百万"的豪车下山东。在黑风口,他们包下十个摊位,拉起横幅收虫。临走时,他照顾村民生意,还买走了全村的土鸡蛋。 村民每年拉起横幅,放上鞭炮,列队欢迎他和虫友的到来。还有的买虫大户,会包下乡村半条街的旅馆,购置新的家具;也有任性的土豪,无法忍受早晨鸡叫,把村里的公鸡全部买来吃掉。
柳森是朝阳门胡同里长大的北京人,从小用酸奶瓶养虫。记忆中,天津名家郭景升制作的蛐蛐罐摆在木板车上,2块钱一对。如今,相同的罐子就摆在他的刺猬紫檀茶几上,价格已经涨了上千倍。 "我会花几万块钱吃顿饭,但不会花几万块买一条蛐蛐。"在玩蛐蛐上,柳森笃信的是量力而行:"关键是快乐地玩。有人花几百万玩,有人花1000块玩,都挺快乐。" 十几年前,柳森公司破产、负债近千万时,他穿布鞋出门,"怕人笑话"。东山再起后,相比财富带来的虚荣,柳森更在乎金钱是否能买来当下的快乐。一到虫季,换下西装,穿上短裤背心,蹬上老北京布鞋就下山东了。 宁阳县政府曾做过统计,10万虫客在吃、住、行、购、娱乐、旅游六大块为全县带来3个亿左右的产值。这个数字在280公里外的宁津是4亿元。 为了持续"虫经济",宁阳和宁津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举办"中华蟋蟀大赛"。蟋蟀谱已出了五六十个版本。宁阳县政府还推出了一部地方法规,规范蟋蟀资源的开发。 一位资深玩家王宪春曾劝过一个每年投入巨资买蛐蛐的朋友,没必要花大价钱买虫。 "在北京我一个月消费200万,在这(山东)呆一个月,才花三十来万,哪个值?"朋友的回答让他明白一个道理,玩家挥金如土,更多时候源于财富剧烈增长后的一种释放。 有虫客对许敬晴说,每年下山东,趣味最足的就是坐在农村的市场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被卖虫人簇拥着,"有种当皇帝的感觉"。 拥有市值过千万股票的虫客,会时不时微信截图给许敬晴:"我这股票又涨了。" "玩的就是一种身份体验。"王宪春曾接触过部分大户玩家。金钱为他们铸造了自信的铠甲。投入巨资的人,最大的希望是获得一张顶级玩家圈的门票。
技术型选手 万金虫进城后,住的是比北上广还金贵的房子——价值几万,甚至十几万的蛐蛐罐。许敬晴的一位虫客,在上海专门拿出一套500多万的房子养蛐蛐。 许敬晴的部分同乡,在虫季结束时,跟着大老板一同进城。他们为蟋蟀调理饮食、按摩、洗浴,是名副其实的"营养师",月收入过万。 于佳是蛐蛐圈的新玩家。拜师学艺前,他端着蛐蛐罐跟邻居斗,总是"串儿黑"(全输)。入门后,他希望自己成为技术型选手,而不是人民币玩家。 为了赛场上的两三分钟,"就像天安门阅兵一样",他常常需要准备一年。他坚信精心饲养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激发蛐蛐的潜能。 为了不熏着蛐蛐,养虫的三个月,他要求全家吃饭馆,家里很少开火。"不怕你们笑话,"于佳说,"那几个月,早上起来我从来都不抹擦脸油。" 按照书上记载,蛐蛐被熏了之后发软,atv,六条腿抓不实地,严重的直接毙命。 后来,于佳在北京南二环为蛐蛐们租了一套房子。他从网上买了两个养殖级的温控开关,只要温度计里的水银柱指向24度,开关会自动断暖断电。 屋里铺满了塑料泡沫,保证蛐蛐们蹦出来不会受伤。 每天,他都要打开并清理每一只蛐蛐罐,用开水煮过每一只水槽,以保证清洁和健康。喂食的南瓜也被他用料理机打成细腻的南瓜昔。 单是喂食一项,从古书上的小米、南瓜、绿豆,到虾尾肉、蟹腿肉、羊肝,再到冬虫夏草、鲍鱼海参、蜂王浆、蚂蚁卵……人类对食物的拓展,也丰富着蛐蛐的食谱,玩家间常常讳莫如深。 在2016年宁津县举办的全国蟋蟀大赛上,于佳斩获一项全国比赛冠军。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