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发泄,可又不知道怎么办,那就让自己痛好了。”她让刺青师告诉自己哪个部位皮薄,感受更痛,然后决定在前臂内侧纹一个飞机。她故意不敷麻药,纹的时候痛得发抖。 去看望父亲时,徐京红特地穿长袖。 丈夫发现刺青的存在后,气得立马把手机摔在地上。“他不能理解,我也不能理解,我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想这样去做。”徐京红挽起袖子,把手臂放在桌面上让我们看。 飞机呈降落的姿势,朝向她的心脏。 对张伟宁和徐京红而言,生活有点不得不活下去的味道。 张家客厅的茶几上、饭桌上、桌子抽屉里放着一排排的药。心梗、脑梗、血压高、尿酸高,各种毛病在失联事件后集中爆发。医生给他们的建议则是注意心理健康。 但张伟宁顾不上这些,他仍拒绝和MH370乘客家属以外的人接触,理由是不想“跟祥林嫂似的”逢人诉说不幸。 他下定决心,“要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出真相把人找回来为止,除非我死了,只要我活一天,爬我也得爬到马来西亚航空公司去找他们要人。”张伟宁常服用的药。 张伟宁觉得找不到孩子活着也没什么希望了,一把药一把药地吃下去保命,也是为了找孩子。徐京红则连吃饭都觉得是一种负担,“人要是能不吃饭就好了。死可能是能轻松一点的最好方法,但是不能这么做,有很多责任要去承担,不能这么自私。” “我没有立场去指责别人” 姜辉没有把生活当做负担。陪伴家人和寻找母亲,是他认为最有意义的两件事。 失联事件后,他和徐京红一样丢了工作,却觉得自己现在才发现了生命的意义。“以前一直是在为业绩、为考核在打拼,但是370事件之后,我一直在想40多岁了,人活着是为什么?我觉得要做一些自己认为真正确和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虽然有失业的焦虑,但这个事让我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孩子、照顾家庭。” 12月22日晚,姜辉走进北京地坛公园南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他微笑着打招呼,边坐下边脱下围巾和外套,慢条斯理地叠好,放在他左侧的空椅子上。翌日下午,他会在滑冰馆用同样慢条斯理的动作为5岁的女儿穿滑冰鞋,戴膝盖和肘腕保护套,然后站在滑冰场外的寒气中看着女儿训练。姜辉为女儿穿滑冰鞋。 “需要点些什么喝的?” “我不用。”他拿出一个塑料水杯,里面泡着茶叶。聊天时,他不时打开杯盖喝一口水。偶尔会用手摩挲杯沿,陷入深思。 “我现在最害怕的事情是停止搜索,如果说得更长远一点,我害怕的是我这一生能否等来MH370的真相。我不要带着遗憾和疑问走完这一生,所以我会用余下的时间去推动MH370的搜索和事件调查。” 他希望用家属的诚意来促使官方力量坚持搜索,“光凭我们家属的力量太渺小了。”12月3日,他和中国、法国和马来西亚的几个家属抵达非洲岛国马达加斯加,寻找飞机残骸。5天后,他们在马达加斯加海滩上发现了一块疑似飞机残骸的碎片。 18日凌晨3点多,姜辉回到北京,6小时后还要送孩子去上课。“走的时间太长了,半个月来她妈妈一个人又工作又带孩子也吃不消。” 整整半个月他都没怎么看家属的微信群。他知道自己又被骂了。 群内有家属认为,姜辉去找残骸等于去确认飞机和人已不在了,是对其他家属的伤害和背叛。在家属群的聊天记录里,澎湃新闻看到有人骂了姜辉。 上一次因为残骸的事被骂是在去年,获确认的马航MH370残骸在法属留尼汪岛上首次被发现,姜辉和另外两名马航家属去了留尼汪岛,想核实外媒公布的信息。 “有些家属骂我或说过激的话,我能理解。我回北京才知道,前阵子天津有个老太太,她儿子在飞机上,她开始经常自言自语,还进了医院。这些家属都已经伤心成这样了,你不能苛求他们保持理性。我就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他们说什么也不用放在心上。”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