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个月,徐京红在空港遇到家属中可能是第5个开始“神志不清”的老太太。老太太对徐京红说,“你很眼熟啊,我现在都记不得你是谁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你,你是一个好姑娘……”然后絮叨对失联事件的悲愤。 “你说人怎么就能够被摧残到那种状态呢?”徐京红害怕自己变得跟那老太太一样。“我是一个妈妈,我要带两个孩子,我必须有普通人的一面。” 如果家属见面会没有安排在周末,徐京红只能先早早地开车把孩子送去上学,再从天津开到空港。在见面会上和其他家属聊天、互相安慰。不是太塞车的话,到空港是一两点钟,待不了多久又得回天津接孩子放学。 “我老公都不知道我去了,开车很辛苦,在高速上很困很困,但我觉得这么做值,很变态哈?” 几个好闺蜜想帮她排解,时不时拉上她一起吃饭、逛街、美容、美甲。徐京红涂了颜色鲜艳的指甲油,上面还贴了钻。和闺蜜们在一起,她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有说有笑,前提是在她面前绝口不提马航。“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精神分裂,不接触到370还挺正常的。” 但她有时会拒绝闺蜜的邀请,一个人待着,抽烟、喝酒、哭。 被伤害和自我伤害 在寻找母亲、照顾年幼的孩子和病重的父亲之间,徐京红努力保持平衡。只是“不正常”的状况依旧时有发生。 2015年7月,徐京红一家和亲戚朋友一起去三亚度假。克服恐惧乘飞机去旅游,是徐京红为“给孩子提供圆满的童年”作出的努力。 然而,这次努力被7月29日的一个新闻所摧毁。 法属留尼汪岛传出发现疑似马航MH370客机残骸的消息。“原来一直存在侥幸心理,既然飞机不知道在哪里,也许根本就没掉到海里。你现在告诉我残骸找到了,我当时整个人都有点崩溃,跟着一起去的几个家庭的人都不敢跟我说话了。” 关于MH370的消息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徐京红,最大的一次是2015年1月29日,马来西亚民航局宣布MH370航班失事,并推定机上所有239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已遇难。 另一位失联乘客家属张伟宁坚称他不看新闻以避免刺激,却对这些新闻了如指掌:2015年8月,马来西亚总理宣布,多国专家证实在法属留尼汪岛发现的客机残骸属于马航MH370;此后几个月,在莫桑比克和马达加斯加附近海域发现大量疑似MH370飞机残骸;2016年8月,马来西亚官方承认MH370航班机长曾在自己家中模拟飞行过与这架客机疑似坠入南印度洋相似的路线,引发公众对机长有预谋地自杀式坠机的猜想;2016年11月,澳大利亚运输安全局更新的搜索报告称飞机在燃料耗光后坠入海中…… 列举完,张伟宁气愤地说,“隔一两个月给你出点新闻,让你家属心里崩一下,刺激一下家属。” 张伟宁的女儿、女婿、外孙女都在MH370上。家中90多岁的老太太常常怀疑儿子张伟宁编造的谎言,“你说孩子出国了,出国快三年也得回来,一封信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什么都没有。” 女儿一家在顺义有一套房子。张伟宁和妻子每个月至少去一次,开窗透气,打扫卫生,洗床单、被单,“孩子回来就能住。”煤、电、水费,甚至车位费全给交着。 “我就坚信人在,从2014年3月8号那天,我就跟老伴说,我的第一感觉是人在,甭怀疑。而且失联那天中午12点有个记者就给我信儿了,他就说你放心吧,飞机回去了,没坠,回在哪不知道,反正肯定是回去了。” 他随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强调信息源的“权威性”:“这个记者资历比较深。” 采访张伟宁时,他的妻子泡了茶,端来一碟切好片的苹果,突然哽咽起来,“你们比我孩子还小呢,我一看你们就忍不住……”她迅速打住,转身背过去。 几分钟后,她又对记者说,“你多高?1米68……我女儿也1米68。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女儿也姓张……你们以后常来我家做客,常来我家……” 妻子出门买菜后,澎湃新闻(香港开奖直播)记者问张伟宁,“阿姨一见到跟女儿年纪相仿的姑娘就控制不住情绪?” “肯定了,我们现在早上起来锻炼都很早,八点多钟人家带着孩子出来玩的时候我们已经回家了。晚上都是天黑了我们才出去。” “为什么?” “不愿意看到人家带着孩子玩。” 徐京红也有相似的体验,在马路上看见别的母女在一起走她都受不了。“有时候开着车看见了都会控制不住自己哭,也是挺不正常的。”徐京红的飞机刺青。 今年夏天,徐京红纹了一个刺青。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