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值得一提的是,和弗朗西斯极易相处。他一点也没有名人的作派。他和沃森一样,我从来也没有看到过他故作谦虚,也没有看到过他傲慢自大。不管是低年级大学生,还是诺贝尔奖得主,只要和他说话的人讲的是某些有意思的事实或观察、大胆的提议、或是他以前从未想到过的问题,那么他都乐于和他们交谈。但是如果对话者满嘴胡言,或者根本不明白他们的推理为什么不对,那么他也会很快失去耐心。不过他是我遇到过的头脑最为开放的科学大师之一。”[8] 他对年轻有为的科学家总是充满了热情,以平等的态度和他们讨论以至争辩科学问题。对年轻40岁的科赫是如此,对年轻20岁的波吉奥和马尔(David Marr)也是如此。波吉奥后来回忆说: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慷慨地让人分享他的智力成果,他永远有时间和兴趣与人讨论科学问题,并使人感染他对科学的热爱。” 对他的每次访问都使波吉奥感到是“以一种独一无二的方式让我头脑清醒,充了电,对研究也对生活重新产生深究和欢乐的心情”,“他对充满好奇心的人极其耐心。我记得有一次他在麻省理工学院演讲完后,尽管他已经很累了,但是他对那些留下来不走的学生和听众所提出来的无穷无尽的问题耐心而又温和地一一作答。”[1] 西格尔(Ralph Siegel)是一位比克里克小40多岁的年轻神经科学家,当他在二十多岁第一次拜访克里克时,他向克里克介绍了自己的工作。后来他回忆说: “弗朗西斯倾听我的介绍,然后提出了一系列以前从来也没有人向我提出过的难于作答的问题。看上去他好像一下子就掌握了整个情况,把它们安放到了他那巨大的颞叶皮层中的内心模式中去了,并由此提出了关键问题。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这样做。弗朗西斯记忆惊人,思维敏捷。在以后20年中在许多学术报告会上我看到他好像睡着了一样,以手托腮,双目紧闭。而当报告完了时,他会提出一个报告者猝不及防的问题,直指报告的问题所在。” 毫无疑问,科学研究中最艰苦的工作是解决问题。但是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正是究竟是取得成功和获得新成果,还是失败和浪费多年时间走进死胡同的分界线。他的另两位朋友里奇(Alexander Rich)和史蒂文斯也回忆说:“他强烈的好奇心总是伴随着高度原创性的思维……在学术报告会上他总是要求报告人要讲清楚,因此气氛不免有些紧张。不过他也很富幽默感,尖锐,然而从来不带恶意。”有一次,一位来访的科学家介绍了他有关脑功能的模型以后,感到克里克的不以为然,他就急着说:“克里克博士,我的模型很漂亮,也确实行啊。”克里克老实不客气地回答说:“我的朋友,如果您推销的是吸尘器的话,那么您可以以此为标准。但是我看不出您的模型和脑有什么关系。”他说过:“客气是对所有良好的科学合作的一剂毒药。” 克里克是一位理论家,而不是一位实验工作者。他坚信对生物学来说,理论的重要性不仅在于组织和解释现象,更在于提出问题并要求解答。他经常邀请神经生物学家做客,这种做客可不是为了构建人脉关系。他从来访者中汲取营养和激发灵感,而来访者则从他的洞见卓识中受到启发。他过世以后,同事、学生和朋友都异常悲痛,他们都认为虽然斯人已随黄鹤去,但是他播种在人们头脑中的种子将继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参考文献 [1] POGGIO T A, POGGIO M D. Francis Harry Compton Crick [J]. Physics Today, 2004(11): 80-81. [2] RAMACHANDRAN V S. The astonishing Francis Crick [J]. Perception, 2004, 33:1151-1154. [3] RAMACHANDRAN V S,BLAKESLEE S. Phantoms in the brain: probing the mysteries of the human mind [M]. New York: William Morrow and Company, 1998. [4] CRICK F. What mad pursuit: A personal view of scientific discovery [M]. New York: Basic Books, 1988. [5] WATSON J D. The double helix: A personal account of the discovery of the structure of DNA [M]. London:Weidenfeld & Nicolson Ltd, 1968. [6] KOCH C. The quest for consciousness - a neurobiological approach [M]. Englewood, Colorado: Roberts and Company Publishers, 2004. [7] CRICK F H C. The As toni shing hypothesis: the scientific search for the soul [M]. New York: Charles Scribner's Sons, 1994. [8] KRELSLER H. Consciousness and the biology of the brain: Conversation with Christof Koch [M]. California: Regents of 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2006. 本文原载《自然》杂志,原题为“20世纪最伟大的生物学家 ——弗朗西斯?克里克”,作者授权《赛先生》发表。 延伸阅读 ① ② ③ 投稿、授权等请联系:[email protected]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