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雨素火了,经过这几天的传播发酵,人民日报借她树立了一个“阶层不固化”的励志人设,和菜头发文讽刺了朋友圈的追捧现象,而网友们也从“祖师爷赏饭吃”的文笔掰扯到了中产阶级的赎罪感…… 身处舆论中心的范雨素没有走红的“自觉”,反而仓皇地躲进了深山老庙,说这是她人生中“偶遇的沙尘暴”:我没想过靠文字改变生活,我习惯了靠苦力谋生,而且我对劳动并不惧怕。说得真好,不知道有没有让那些恶意揣度其文字的人惭愧。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说到底,《我是范雨素》之外的争论其实没什么意义,她的文笔好还是不好?看客们是跟风还是虚伪?质疑声是理性还是作恶?这些讨论太多了,而抛开这些,我们再回过头去看那篇长文,看看她描述的故事中所谈到的几个社会议题,思考或许可以从这个角度开始…… 1.征地乱象与农民维权 正午故事在发布了《我是范雨素》后又补发了一篇约稿手记,里面记录了这篇刷屏文的写作背景: “因为遇到征地,心疼母亲,有感而写”。 范雨素的老家要建火车停靠站,村里征地,一亩地给两万二,村民们觉得不公平,于是组建了一支年老体衰的维权队伍上政府告状——因为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队伍里年龄最小的是60岁的队长,被“维稳的年轻娃子”打断了四根肋骨,范雨素81岁的老母亲也在其中,下场是胳膊被拽脱臼了。 一亩田补偿两万二是不是不公平,我们不好裁定,因为要看当地的政策和土地前几年的产值,但这里暴露出来的征地乱象与农民维权问题倒是可以好好捋一捋。 我国的土地征收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涉及到的利益方包括国家、地方政府、基层干部、项目方和农民。 国家对土地用途有管制,在相关规划中严格限制农用地转为建设用地。但农业的低产出和工商业、房地产业的高产出反差太大,使许多地方政府为了发展地方经济、创造GDP政绩而热衷于征用农地,甚至提前10年就用完了“农转建”的规划指标。 经济和政绩都是需要发展的,上任提前用光了指标,下任还是会想办法招商引资。 于是,不能合法转变用途的土地,就以租代征,反正对于村民而言,出租土地的收益更高;或者租而不用,打着投资高效农业、生态农业的幌子,占用耕地后拿来办工厂、建项目,又或是等待时机再高价转让,一租一赁之间都是利益。 既然是非法征地,那项目方肯定是有违法犯罪的风险。依据法律规定,违法占用基本农田5亩以上或者其他耕地、林地10亩以上,就构成犯罪。 为了逃避刑事处罚,一些不法分子玩起了“化整为零”的把戏,采取分期分批租赁、假借亲朋名义等手段,就算被查,最多也只受到行政处罚。 至于确定了征地后给农民的补偿,又是乱象丛生。虽然土地是农民的,但经营、管理的实权却在生产队或者村委会,土地的实际所有者模糊不清,且征地补偿的自由裁量空间甚大,管辖的地方官员就有了上下其手、借机寻租的操作空间。 基层权力过分集中,上级的监管也有漏洞,致使征地程序不公开、农村财政不透明,频频发生基层干部截留和冒领村民补偿款、虚报征地以套取国家补偿款的贪腐案件。 有干部贪腐就有农民维权,但结果总是以一种突破想象力的方式告知我们: 中国农民维护自身权益的处境是多么弱势。《我是范雨素》中的维权行动让60岁老翁被打断肋骨,现实生活中的维权更是令人瞠目。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