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如火如荼的知识经济终于进入略显平淡的阶段,这倒未必见得是某种盛极而衰的颓势——喜马拉雅刚刚还在一天之内征集了两百多万会员——而更像是议论角度用尽之后的审美疲劳。 就像只有开设网店不再是一件令人侧目的新鲜事情,淘宝的存在价值才有如丝般顺滑,当狮群在追逐羚羊的过程中纷纷跳进浅滩河流,将镜头对准岸边也就没有多余的意义了。 美国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曾经提出「后喻文化」的概念,意指知识传递的辈分观念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新的文化传承模式必然会被寄出仍然遵循论资排辈的课堂。而在解决学习焦虑的过程里,中国的互联网用户正在加速逃离原本的教育积累。 一名借助财经议题累计斩获超过百万付费订阅的经济学家也直言不讳的坦言,从专业性的角度出发,他的内容组织价值委实有限,但是中国高校的经济学本身却是一个喂狼奶的行为:学习成绩越好,就越是容易掌握错误的理论体系和分析工具,典型的如《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 所以他能够在本职工作之外,凭借相对低成本的常识普及吸引为数众多的年轻用户掏钱换取吐狼奶的机会,同时重新获得那些「超纲」的知识要素,这让所谓的「知识经济」显得具有某些刚性需求的属性,也就是偿还传统教育的失灵债务。 窦文涛也说过,「很多中国人终其一生,都会活在一个套子里,因为这个套子比较安全,他就困在一个观念里,一辈子因为一个想法,因为相信一个什么教条,就在那煎熬,在那受苦,不这么做的人,就需要不断的去解开很多条绳子。」 这也不难理解为何在罗振宇创建的得到应用里,财经品类足以占到半壁江山,「价值万亿元的经验与方法」、「帮你和全球精英大脑同步」、「通往财富自由之路」等文案设计无不直击人心最为功利的部分,并将这种饥饿需求转化为付费动作。 不过,如果说左脑思维的消费原则是对四两拨千斤的憧憬,那么潜力巨大的右脑思维则表现出中产阶级的标准特征,用吴晓波的话来讲,谓之「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比如为了中和「赚钱宝典」的浓郁味道,无论是得到还是喜马拉雅,都有注重呈现实用主义的对立面内容,也就是「无用之物」的价值。比如刘雪枫对于古典音乐的讲解、熊逸对于传统文学的简析、蒙曼对于最美唐诗的品读,等等。 鉴于小布尔乔亚的情结在目前的社交舆论里处于饱受喊打嘲讽的凄厉状态,这个方向的内容交付很称得上存在狭义层面的知识含量,它更贴近用户朝向个人兴趣的投入,属于在可支配收入渐长之后的「饱暖思淫欲」。 罗辑思维CEO脱不花曾将得到和喜马拉雅比作精品店和大卖场——语境是在「如何建立规模」这个话题上——显然,这是得到在做田忌赛马的试题,把己方的优势资源成功匹配对方的经营短板,就是错位竞争的胜利。 据说7-11在日本的运营,年均商品更换率高达70%,每周都会有超过100件新品推荐,而大型超市讲究稳定可控且价廉物美的供应链不同,7-11的SKU尽管不高,但是强在精细运营。 这同时也符合得到的运营策略,从财经记者李翔——现在已是得到的总编辑——开设第一个付费专栏伊始,每逢一轮的「上新」都如一场盛典,在朋友圈里全无克制的绽放焰火,而提供生产力的主角,也可尽情享受知识明星的待遇。 用罗振宇的话来说,得到的所有作者,都是他佩服的,「包括销量相对最差的那几个,东西是真好,是我们没卖好。」 当然,这种主动揽下苦活的选择,也为得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先行者红利,由于得到承接下了服务两端的繁复劳动——既要照顾用户体验的舒适感,也要维持作者收益的增长率——得到「抓捕」头部内容的能力相当出众。 在得到的设想关系里,贩卖知识的作者就像翰林院的讲师,而付费购买的用户则如紫禁城的皇上,讲师伺候皇帝天经地义,然而在讲师的底下,还得要有伺候他们的工作,否则这份职业就不会那么有吸引力。 今年五月,得到公布了一份「内部品控手册」,几处细节还是挺有故事,比如运营编辑需要遵循「避免和作者直接谈论内容本身」的沟通艺术,这种不失柔软和聪明的技巧是为了保障作者的敏感自尊,杜绝传递管理和被管理的关系,所以务必是要「站在作者的角度,告诉他这样的内容是否为自己的专栏形象和影响力加分。这样的沟通往往成功高效。」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