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清晰感受别人的快乐和伤心,理解他们的情绪,对牛欢来说一度是个负担,他无法控制被别人的情绪拖累。遭遇不幸的人可能还在麻木中,而他已经感到要溺死在自己的眼泪里。“每次好像切换到别人的视角,心都很累。” “我喜欢读张爱玲,她的共情能力比写作才华更厉害,透过文字掏心掏肺,她对我太好了。” 牛欢记得很多张爱玲笔下的画面,那种努力去亲密,却始终有很大疏离的人间关系。 有一次母亲跟人闲聊,很平静地讲起一个生活有点窘迫的阿姨,在人群中被人踩掉了鞋,一双她很珍视的鞋,有点狼狈地蹲在路边穿好鞋仔细擦拭。“我听到整个人有一种强烈的心痛。而我根本不算认识这个阿姨。” 还有一次,他听说了邻居女生跟小伙伴的对话。一个孩子说:“我们家现在虽然很穷,可是过两年就会跟你们家一样有钱。” 而另一个孩子回了一句:“怎么可能呢,atv,你们家会一直穷下去。”这些记忆片段过去快二十年了,他有时走在路上还会想起这种被伤害的感觉,一遍一遍重复感受。“承受这些奇怪的情绪,十几岁的时候很容易不快乐。” 而一纸基因检测结果,将强烈的共情性死死地钉在了牛欢的宿命之柱上。这让他开始把共情性当做自己工作和社交的工具,“这种能力不是我能改变的。我只能尽量隔绝不必要的交往,控制不要让别人成为我的情绪负担。”
(基因基因告诉我,到底几分天注定?几分靠打拼?) 那不是我的说明书 丁闫反对用基因检测结果判断别人。“我不能接受学习能力较低就是下等人,因为成长中还有很多可以努力的地方。” 生物基础的不可回避,不足以抵消社会环境的塑造影响。“我不会觉得测出来什么就是什么。这不是我的说明书。” 郭婷婷也认为如果雇主、学校、家长用基因做筛选是违反伦理的。“大部分人不能正确理解其中的不确定性,单纯的把这个视为现状。不知道怎么解释行为遗传学的人,会简单粗暴地说成是天赋基因。我们也研究人的运动能力,但反对用这个测试结果决定孩子适不适合做运动员。” 目前参与基因检测的人数还非常有限。数据不够多,会导致解读不够精确,测序深度也会影响精确度。基因之间还存在连锁不平衡效应。在同一个染色体上,可以从一个已知的基因去推测另一个没测的基因是什么样的,有规律可循。如果一个芯片可以测70万个位点,那么可以据此推测出几百万个位点,准确率在95%左右。目前有很多结果是靠推测评估的。 郭婷婷团队的成员很多都有跨界学科背景,心理学、生物学、统计学知识都需要具备。研究算法的时候,他们要查阅大量文献,了解研究结论怎么得来。根据这些现有文献对基因数据进行分析解读。 文献中的实验在哪个人群做的,样本量有多大,效应好不好,都要考虑。选择文献会影响报告最终显示的结果。“测试结果其实是你在人群中,相对于多大比例的人,更容易倾向什么,是相对值。我们最后综合几个位点的情况给出一个标签。” “你已经被检测到的基因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变的,变的只是最后的解读。” 针对疼痛的遗传学研究显示,痛感30%-50%会受基因影响。丁闫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测试结果“不太怕痛”,从小打针虽然没哭过,但她一直以为只是父母不许她哭,并不是自己没感觉。 “但看到测试结果突然觉得好像自己真不怕疼。然后我整个人就开挂了,做了很多之前不敢做的事儿。洗牙、拔智齿,做牙髓根管治疗。”之前也不敢文眼线,现在也豁出去了。放松了,反正不怕疼。 系统升级之后,更准确的结果显示她的疼痛感只是属于正常范围内,”超能力“消失了。“不过现在心理已经改变了,无所谓了。之后还要再拔一颗长歪的智齿,感觉也不怕。” 丁闫还鼓动男友测基因,但一直没有成功。“如果测试结果跟你想的不一样会分手吗?” 我问她。 “会谢顶,易发胖,不用测我也看得出来。我更关心他的现在。”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丁闫、牛欢为化名。) 相关阅读: 消费基因检测,从资本神话沦为行骗工具? 对不起,我一点儿也不想通过乔任梁的死来了解抑郁症 数据科学家发现,用 Instagram 诊断抑郁症更靠谱 你以为放开二胎影响最大的是澳洲奶牛?不,是基因检测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