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与其给人的感觉相比,这些产品本身大多并没有那么新奇。硅谷没有新点子,只有新花样。Soylent 看起来很像 SlimFast,一种 20 世纪 70 年代就针对节食女性推出的蛋白质饮料;nootropics 中往往会含有 L – 茶氨酸(提取自绿茶)和咖啡因。这些公司之所以能给人耳目一新的错觉,其网页设计功不可没——精致的门面设计是可信度的标志,也暗示着幕后会有惊人的黑科技。推广这些产品靠的是吸引工程师中的工作狂人,他们给自己找了些高科技难题,然后拿这些高科技解决方案来以毒攻毒。但这些产品的预期并不局限于(服务)硅谷,只是带着一股提升自我、科技改善生活的独特加州味。 很难不把超人类主义也看作无非另一种新瓶装旧酒。O’Connell 书中的许多话题就建立在这种假定上。Aubrey de Grey,一位生物医药方面的老年学家,把死亡看作是一种可以治愈的疾病。Anders Sandberg,一位神经学家,致力于「上传」思维,希望能成为一台真正的「情感机器」。他还是一位艺术家,创作了类似于互联网早期科幻迷艺术的数字场景,并起了一些诸如「复制者之舞」「空中城堡」之类梦幻的名字。Zoltan Istvan 曾经是一名记者,自称发明了「岩浆冲浪」(volcano-boarding)运动,还参与了总统竞选;其间他乘坐一辆棺材形状的巴士环游全国,以提高超人类主义的认知度。他还宣扬一套支持科技行业的政纲,呼吁保障统一性的基本收入;鼓吹一份《超人类主义权利法案》,atv直播,以确保「人类、有知觉的人工智能体、电子人及其他高级智慧生命形态」被「赋予统一的、免于非自愿痛苦的权利」云云。
(Aubrey de Grey 的非营利机构关注无限延长生命。摄影:Peter Searle/Camera Press/Redux) 还有一位叫做 Max More 的负熵主义创始人,在亚利桑那州的斯科茨代尔运营着一家 Alcor 生命延续基金。Alcor 是一个人体冷冻保存机构,它储存尸体——更准确地说是分离下来的头颅,好在未来的某一天将其拼接到人造躯干上,其服务对象是那些希望能在技术允许时马上复活的人。O’Connell 写道,这些尸体,「被认为是处在停滞状态、而非死亡,它们留驻在现世和一个与之或即或离的世界间的过渡地带,静止着。」Alcor 是全世界四个人体冷冻保存机构中最大的一个,居住着 149 位「患者」,70% 是男性。(Alcor 同时也冷冻保存宠物。)最小的患者是一个两岁的孩子,死于一种罕见的小儿脑癌;发布于 Alcor 网站上的「病情概述」表明她的父母(均在世)也希望接受冷冻保存。「毫无疑问,身边有挚爱亲人的面庞作伴,将使她的重生更加轻松愉快,」病情概述如此结尾道,让人既感到希望,又感到心碎。但迄今为止,科学还未表明这种起死回生将成为现实。这个在不确定的未来把人的思维「上传」到一个有生命的新躯体的梦想,仍然仅仅是一个梦想而已。 致力于实现永生的人思考的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他们大体可以分为两派:一派希望把人类从肉体中解放出来,另一派希望使肉体尽可能长久地保持健康。Randal Koene 和 Max More 一样属于前一派。他研究的不是人体冷冻,而是「思维上传」,即构建一种可以独立于肉体存在的思维。他创办的非营利组织 Carboncopies 的目标,是「通过数字化自我复制达到实质上的永生」。Koene 将思维上传比做划独木舟。「这就好像一个精通划独木舟的人,他觉得独木舟就是他下肢的延伸,坐在独木舟上的感觉完全是自然的,」他对 O’Connell 说。「因此,把思维系统上传或许并不会那么让人感到震惊,因为我们已经身处这种将物质世界当作肢体的关系之中,世上有如此多的东西让我们觉得是自己身体的延伸。」 Aubrey de Grey 则属于主张维持肉体的第二阵营。他的目标看起来略显温和:只求延长生命,不求避免死亡。他创办的非营利机构「SENS」(Strategies for Engineered Negligible Senescence)主要关注对心脏病和阿尔茨海默症的研究,也研究其他常见病。(与其他很多有关超人类主义的机构一样,SENS 也获得了 Peter Thiel 的投资。)De Grey 最主要的贡献,在于推广了「长寿逃逸速度」(longevity escape velocity)。O’Connell 这样解释这个概念:「时间每推移一年,长寿研究取得的进展就使得人类平均预期寿命提高超过一年;理论上,这种趋势将让我们最终超越死亡。」这种超人类主义的观点很容易被斥为过于极端:人类人口如此之多,如此断言过于自大。然而,在这个慨叹人性泯失的时代,在这个对未来趋势愤世嫉俗的时代,超人类主义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你可以说它是奇思妙想,也可以说它是过度乐观。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