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砸日本车”“抵制日货”“在网上骂日本人”都不是铭记历史的方式。“真正的铭记是我们比别人过得好、比别人更有素养、在各自领域比别人做出更好的业绩。” 张建军说这些话时,语调沉重而缓慢。游过那片水域 每当有新生入学,石川果林都会问他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学日语? 以前的学生都会说,是父母让我们学的,方便找工作。现在的学生说得较多的是喜欢动漫,想听懂。 问这个问题的并不只有她。不过在她看来,意图却不同:“我的出发点是学习的动力和发展方向,而有人的意思是‘你为什么学这种敌人的语言’。” 当她从日语课堂上走出,就一下子淹没在南京的人潮中。她拥有中国妈妈共同的烦恼:抱怨孩子压力太大,每天都在写作业。“应该像日本的小学生一样,放学就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去锻炼身体”;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闹矛盾,把对方给咬了,她拎着水果登门道歉。 只有在上日语课和跟孩子用日语对话时,才能找到她日本人的特质。她的中文阅读有些吃力,辅导孩子做一年级的数学应用题都十分费劲。哪怕题目是“下列哪些是大于10的偶数”,有时她读完一遍也看不懂题目。 三个孩子中,她最担心内向的老二。有一次在饭桌上,石川果林随意问了老二:“在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啊,说你妈妈‘小日本’‘日本鬼子’?”儿子的回答是:“只有我们班一个老师常会讲这种话。”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儿子笑着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她愣了一下,自言自语了一句“我的肝啊”。 她意识到自己孩子身上内在的矛盾已经开始显现——既不是中国人,也不是日本人;既是中国人,也是日本人。 “如果哪一天我的孩子问我历史的真相是什么时,我真的无法回答。真相只能自己去寻找。”她说,这是他们需要承受的压力。 她希望孩子们以后能够到一个陌生的国家去工作两年,再来思考这些问题。 2017年元旦,兔泽和广回了一趟大阪,这是他来中国24年后,第一次回家“过年”,他感叹大阪没有以前人多,也没有人穿和服“过年”了,不如中国热闹。 他回家看日本的新闻,会格外注意与中国有关的言论。就个人感受而言,他认为自己听到的“中日要搞好关系,亚洲一定要团结”的呼声越来越多。“以后中日肯定会越走越近。” 他看到大阪的地下通道发达得像建了一个地下城市,不由得想起了南京,“南京新街口的世贸到中央商城直线距离不过100多米,却要上上下下过地道,打通不就好了吗?” 可过完“年”,3天后他又回到了南京。他说他离不开南京。 “人的存在是因为世界还需要他,而我还在南京,证明这里有人需要我。”在南京,他每天24小时开着手机,总会有在南京的日本人因为生病需要他推荐医生,因为发生纠纷需要他出面调停,或是因为签证到期半夜打电话求助。 时至今日,他依然清楚地记得自己到达南京的日子——1993年3月10日。 坐了一夜火车,他从南京站走出,打量了一眼这个城市:蓝天白云,阳光映射在“金陵明珠”——玄武湖上。 他拿出一张地图,发现目的地在湖的另一头。当时,一句中文都不会的他,用日语在心中自嘲:“难道我要游过去吗?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