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很难知晓陶姐当时的心情,但姚俊刚应该非常害怕,他趁警察不注意,把随身携带的钥匙吞进肚子里——他听说如果肚子里有东西的话,看守所不收。大约一个小时后,他们全都被带走。 当天下午五点多,陆郎镇上的烟酒店到了饭点。陶佳佳一家五人在一楼货架后面的餐厅吃饭。5月1日中午,陶姐和陆童来过一趟,给他们带了一黑塑料袋装的冰毒。陶姐对父亲说:“里面的东西有1500元一包的,有3000元一包的,有5000元一包的,有人来拿就发给他们,400元一克。”他们把冰毒放在一楼厨房餐厅靠墙的一个酒箱子里。按照先前说好的分成,陶姐按进价3000元一盎司,给陶佳佳提供货源,中间的差价归陶佳佳。但陆郎偏僻,生意不好做,两个星期过去了,只有七八个人来买。那天,他们吃饭的时候,警察突然闯进来,在酒盒子里搜出18袋毒品,约247克。 段平军把钱存起来之后,交易完成,他放松了下来。当晚,他没急着离开,而是到夫子庙转了转,晚上八点多,他在凤凰西街一家面馆吃面,被抓住。 九点多,沿江分局对板桥的房子进行搜查。他们搜出了陆童藏在厨房天花板柜子里的三公斤毒品,用胶带缠着,还没来得及分装。此外,还有两只电子秤,用来给毒品称重的。在客厅的保险柜里,他们搜到了70万元人民币,黄金项链,Gucci手表,印有毛主席、弥勒佛和山羊图案的玉佩,4张银行卡和若干印有袁世凯的头像的硬币,陶姐管这些硬币叫“袁大头”。 陶姐接受审讯时,警察问她,公安机关已经决定批捕,还有什么想说的。她说:“我吸毒的时候,别人吸三口我才能吸到一口。我也看不见,我要钱干什么,生活都不能自理,有个人照顾让我活下去就行了。仅此而已。” 江苏警方在南京浦口区一偏僻山凹处公开销毁2007至2009年度缴获的近800公斤毒品,黑市价值超过1个亿。 2009年6月26日,南京街头禁毒宣传中,警方展示打击贩毒斗争中收缴的摇头丸等毒品。 江苏省公安厅在南京市栖霞区一家水泥厂举行集中销毁毒品活动。6 陶姐被抓后,一开始,她以为还像以前一样,很快便能出来。因此,她第一次见律师朱跃东时,没有向他说明之前的犯罪记录,朱跃东也认为她是盲人,可以向公安机关提出取保候审。但请求很快遭到驳回。朱跃东说,“后来看毒品的数量我知道,肯定是个死。” 2014年9月,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此案,判定陶光玉、陆童和陶佳佳向他人购买、贩卖冰毒,构成贩卖毒品罪。陆童被判处死刑,缓刑两年执行;陶佳佳属于从犯,判处有期徒刑15年;而陶光玉作为主犯,处以死刑。 一审辩护之后,陶姐改换律师,提出上诉。孙爱国曾经建议她承认贩毒,依照“有罪罪轻”进行辩护,或许有改判死缓的可能。但这个建议被陶姐拒绝,她始终不松口自己贩毒,只承认非法持有毒品。2015年4月,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维持原判,认为陶光玉在司法机关考虑她是盲人没有对她收监执行的情况下,仍继续从事毒品贩卖,贩卖数量大,社会危害性极大,且有吸毒、赌博等劣迹,主观恶性极深,属于罪行极其严重,依法不足以对她从轻处罚。 据说,在高院的法庭上,陶姐做最后陈述时,她声泪俱下,说自己被人出卖,是被“活闹鬼”害死的。 从2013年5月14日被抓,到2016年4月20日执行死刑,陶姐在南京市看守所度过了人生最后的三年。刚进看守所那会,她对警察说:“我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不应该让我在看守所里,我伤痕累累。” 终审判决之后,她终于明白再无生还的可能,非常绝望。在狱中,她口述,让狱友执笔,给家人留了一封遗书。在遗书中,她忏悔了对女儿的疏于照料,导致她吸毒精神分裂,她希望女儿一定要找脑科和心理医生咨询治疗,这是她“最后的心愿”,并把遗产全部留给了她。她也吩咐了自己后事:“我的器官全部捐献,骨灰洒向大海。”她怕地下寂寞,让家人一定要烧“几个纸人和一副麻将”,“有人陪伴我就不孤独了。” 信是狱友出狱之后才交到陶家人手里的。拿到信的时候,陶姐已经死了。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