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陆郎菜场旁买了一套两层的门面房,哥哥在一楼经营一间烟酒店,每年收入近十万元。她的父亲和母亲住在二楼,平常由哥嫂照顾。父亲是盲人,母亲是瘸子,右腿膝盖年轻时被冻伤,信仰基督教。每年,哥哥交给她五千元房租,她把这些钱算作老人的抚养费。她也出钱为她姐姐家盖房子和承包藕塘。陶家人爱钱,会经营,在镇上颇有些名声,这名声多半是陶姐带来的。 兄妹三人中,只有陶姐的姐姐没有瞎。姐姐是全家的老大,小学没读完便辍学务农。和陶姐相比,姐姐样貌平常,老实本分,没那么精明,嫁给了一个酒后暴力的丈夫,性格中有农村妇女惯有的懦弱一面,姐妹俩唯一的共同点是都爱打麻将。 2012年,姐姐去她那儿给她烧饭,打扫卫生,相当于保姆的角色,陶姐每个月给她一些钱。有几次,陶姐让姐姐替她送小包的冰毒到楼下交货。那年10月的一个下午,她的姐姐两次下楼交货,第一次是6克,第二次是0.4克,被人举报,警察逮捕了她,判刑一年零两个月。同时,警察在集庆门的家中搜出约65克的冰毒,陶姐作为主犯也被抓了,但和姐姐不同,她因眼部残疾而取保候审,没有被关押。这是她第二次贩毒被抓,第一次是在2011年,她被判刑两年六个月,缓刑三年。考虑到她是盲人,生活不能自理,被监外执行。 眼疾似乎反而为她贩毒带来某种便利。在集庆门一带,陶姐的家几乎是个公开的毒品小卖部。她心存侥幸,认定自己是盲人,即便被抓也无法入狱。甚至外边传言,陶姐和警方有合作关系,是个线人。到后期,进货量越来越大,她不藏着,把货倒在大碗里,碗放在桌上,马仔像分面粉一样将冰毒称重分装,包装后的冰毒搁在卧室的柜子里。有马仔开始从她那儿拿货,再卖,变成她的下家,每卖一克冰毒她分给下家50元。除了冰毒,她发出去两百多万的高利贷,她也依靠冰毒让吸毒的人帮她要债。 在陶姐的下家中,有一个人比较特别,是她的侄女陶佳佳,是她哥哥的女儿,长期住在陶姐家。每个月陶姐给她三千元,做一些跑腿的活。比如当她的眼睛,陪她打麻将,搀扶她下楼,帮她跑银行。后来,陶姐把集庆门的房子过户到陶佳佳名下,以她的名义抵押贷款120万元,用于放债。但这些琐事尚不构成犯罪,直到2013年初,陶佳佳怀孕,她开始参与毒品交易,帮陶姐发一些小包的冰毒,陶姐每个月给她五千元。 陶家人中,陶佳佳某些方面和她的姑妈相似。比如头脑灵活,办事利落,个性争强好胜。她在南京读的大专,是学校里的学生会干部。有一年暑假,她在陆郎的赌场跟着桌上的人押输赢,一个暑假赚了3万元,她用这笔钱学姑妈放贷,每个月的利息是900元。她爱财,精打细算,贩毒之前,靠打零工存了10万元。另一方面,她又有小镇女孩传统的一面,比如不抽烟不泡吧,不乱交男朋友——她唯一的一次恋爱是和她的丈夫,他们是邻居,青梅竹马,相当于两个家庭的媒妁之言。婚后他们买了一套房子,欠了40万元的房贷。或许为了还清贷款,当她的姑妈告诉她“怀孕是铁保,警察抓住了也会放了的”,她便答应了。 陶姐的姐姐也有个女儿,叫方雪,比陶佳佳小5岁,从小一起长大,姐妹俩感情深厚。从2009年开始,她们同住在陶姐家的另一间卧室。由于常常有人来吸毒,房子里烟雾很大,气味熏人,她们回来之后就直接进卧室。后来方雪交了一个男朋友,搬了出去。2013年年初,陶佳佳给她发短信,“方雪,我也开始卖货了。”“你怎么也开始卖货了?”“想赚钱啊,哈哈。” 几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陶佳佳回到陆郎镇,和她的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坐在一起商量。陶佳佳说:“后面姑妈会把冰毒放在店里面,要是有人来拿的话,就卖给对方。因为我怀孕,爷爷眼睛看不见,姑妈讲即使警察抓到了,也处理不了我们的。”她也考虑到孕妇不能完全规避风险,生完孩子还是要坐牢,于是她对爷爷说:“冰毒由你来负责卖。” 他们商量了一个明确的分工。如果陶佳佳在烟酒店,由她负责送货给买家;如果这个人是生人,她就把货交给她爷爷,让买家到店里来拿,由母亲负责数钱;如果交货时间在晚上,就叫父亲陪着爷爷和母亲送货,确保安全。如果他们被公安机关发现,就都推到爷爷身上,因为爷爷年纪大,眼睛也不好,公安机关不能把他怎么样。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