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时候挺平静,但对于我来讲,作为一个创业者,心里受到的冲击是很大的。因为我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情况。而且更关键的是,在之后老罗为了救公司做了很多事,我们可以看一看,你当时把各种直播的平台、内容付费的平台……都把自己搁那儿了。 我当时感觉,作为一个企业家,你不过日子了?一般人可能体验不到,但是背后的付出是非常巨大的。你是怎么想的?没觉得这个事太过了吗? 罗永浩:其实还好,我有过那种特别冲动地想着,不管怎么样挺到最后一刻、最后一秒,但实际操作的时候也有很多专业人士给我指点。所以,我们是严格按照国家的破产清算的程序,让法务、财务过来给我们管理层做了一轮培训,就是如果决定哪天倒闭,倒闭的时候应该怎么有条不紊地运作,才不给国家、政府、人民和同事们增加负担。我们有一整套的流程训练都做过了。 再往下做的时候,我个人之前跟媒体也讲过,最多的时候差不多借了 9600 多万去抢救这个公司,包括个人出去「卖身」,卖了几千万放到公司里,这些事情都做了。 这里固然有感情的因素,但是基本上是基于理性的判断做的这个事情。因为,对于我个人在科技行业未来要从事 10 几 20 年的规划来讲,如果手机这儿断掉,我必须在下一代计算平台来临之前再重新捡起来。 我们现在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团队,如果这个团队散掉,我被迫倒闭之后做一个智能硬件,我相信很快又能赚很多钱,再杀回手机,这个规划我们都做过(坦率地讲)。但算上时间周期、精神状态、身体体能方面的投入产出比,还是不如现在把公司救活来得理智。 所以我们反复权衡,每天压力都大得要命,紧张得时候指尖也都是发麻的,还是硬把这个扛下来了。很多人以为我五年的心血是这个公司,所以要不顾一切地去抢救它。这个感性的部分或多或少是有的,但是整体的判断还是一个比较理性的结果。 而且我们当时也说过,如果我欠发了工资一个月、两个月,我手里的库存清货之后是够发这个工资的,这样既不会产生群体性事件,也不会说我作为一个收入比员工要高得多的人、作为一个相对富裕的人欠了一堆相对穷的人的钱,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所以这部分的预算是留足了,只是说要不要走到那步而已。但如果真走到那步,一定是会做破产清算。 比如说,我不对别的企业谈对错,我肯定不会用我擅长煽动蛊惑人心的能力,要我 600、700 个同事在连续三个月、六个月发不出工资的情况下请求他们跟我一起走下去,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因为一旦做了以后,如果你不能及时地把这个钱付了,会有相当一段时期这个事是没法交代的。而等到他们不缺钱了,你再连本带息给他们补发,其实对他们的生活也没有意义了。 张鹏:造成了损失。 罗永浩:对,造成的损失已经无法挽回了。基于这样的考虑,我们是算过手头的存货和那些东西清算完了以后是不是足够给到他们,如果能发两个月,我们就可能两个月发不出工资,要求他们再挺一挺,如果能发三个月就三个月。但是再多了,没有了,我们就一定会启动破产清算,第一步把工资发了,第二步把银行的还了,反正有一整套流程,我们是整个演练过的,不是一个非理性的。 张鹏:所以现在想起来,一步步走过来,今天我们说的嘻笑怒骂的大家都很开心,都是各种欢声笑语,但是其实我觉得在那个过程中,深处其中的人感觉肯定不一样。 如果锤子真的被收购…… 张鹏:反过来,如果当年你真的被并购了,你进入了某个体系,那个体系因为本身也很强大,也许坚果 Pro 人家那套体系立即能帮你做好了,然后那个体系的用户也都开始认同 Smartisan OS,开始刷机了,这个时候你可能回到你的那句话:做个产品经理最开心。 罗永浩: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更快、更有效率地造福社会。 张鹏:当年被曝收购的时候,你已经做好准备了,没成。最终坚果 Pro 到今天,你怎么看?你觉得今天这个状态和那个状态,哪个让你觉得更舒适一点? 罗永浩:我其实不是特别确定,因为对于我来讲,做一个好产品始终都是创业最核心的动力。所以,是不是一个企业做这个产品,必须我是老板?这件事是可以商量的。 所以我当时跟巨头老板们谈收购、兼并的时候,他们问我希望后面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我想,或多或少他们也担心,比如说我加盟他们团队之后,作为一个 6 老板、7 老板,然后风头盖过大老板,那这个大老板心里也会有压力。沟通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有类似这样的东西存在。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