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的“愤怒”,却在新世纪渐渐变成了“绝望”。“环境变得压抑、停滞,其实不管你是做调查,还是做文化,感触都一样。” 这位文化记者有一本用了十几年、4厘米厚的采访本,积累了五六百个娱乐圈人士的采访素材。“几乎没有新的人、新的现象再冒出来了,采访的每一个人或者每一个话题你都见过。” 过去写稿子,王小峰经常感到焦虑,总怕写不好。但到了2010年,他已经没有动力写了,写稿完全是出于责任。“因为我必须让主编早上七点钟打开邮箱的时候看到稿子。再后来,我根本不想写了。一个采访,整理完录音,能拖上一个月才动笔。” 2010年,王晓峰第一次递交辞呈。 时任《三联生活周刊》主编的朱伟找他谈话,希望他能继续做下去。“我是个心软的人,容易被感动,所以又坚持了几年,但是心里却越来越厌恶这个媒体大环境,它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王小峰说。 “这个时代凝固了” 2010年,酷爱音乐的王小峰因为采访参加了挪威一个城市的音乐节。 音乐节的主办者是一个20多岁的年轻人,王小峰不解地问他,这个音乐节是怎么办起来的。“结果发现就是人太少,太无聊了,一到夏天人都出去了。他要搞出点动静,问谁想赞助,结果有不少企业出钱赞助他办音乐节。” 那才是有创造性的生活,atv,也是王小峰一直向往的美好生活。 然而,这样的美好,正变得越来越少。 进入21世纪,曾经一度执全球牛耳的美国摇滚乐陷入了停滞。在这位乐评人看来,美国的社会生活太安逸了,缺乏变化,艺术家渐渐没有了要表达的东西。 而国内却是另一种情况,王晓峰不太能接受现实——“突然间,就变得过于压抑了,这个时代凝固了”。 业界常言“三联是主编的摇篮”,但王小峰却坚持说:“我离开三联,绝不再碰媒体。如今种地都比做媒体好,至少种地得到的粮食是真的。” “要不是现状让我失望,我还不会下定决心去做T恤。过去,我一直把做T恤当成一个兴趣去玩,挣钱赔钱都无所谓。但现实是残酷的,它告诉你不能随便瞎玩了。”喜欢抽烟的他吐了口烟圈,“你得活下去呀。” 对王小峰而言,做T恤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救赎。 “做T恤可以发挥我的想象力和创造性。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丧失了创造力,变得越来越封闭,年纪轻轻的就老气横秋。我庆幸自己还有创造力,还想着用创意、用更开阔的眼光来解读这个世界,这多少让我对未来有点期待。” 在中国,T恤多被视为裹体用的衣服,真正T恤把当作文化玩的,还仅限于摇滚圈等群体。换言之,T恤文化还没有得到有效推广,这也是王小峰现在想要做的事。 很多人都不知道,T恤最初的形态其实是衣裤连体的,因为那是体力劳动者才会穿的工作服。发展初期,T恤并未被主流社会所接受,甚至不能被称为外衣,具有鲜明的底层社会标签。 直到影星马龙白兰度在《欲望号街车》中穿了T恤。“年轻人不管你那一套,我偶像穿了,又酷又帅,我就得穿。”这位T恤文化热爱者略显激动地向刺猬公社介绍,至此,T恤衫才被视为可以穿在外面的衣服。 1960年代,欧美摇滚乐兴起,T恤成为演唱会的宣传物料,前胸印着乐队的头像和logo,后背则是演唱会的时间地点。摇滚乐的核心在于表达,T恤也获得了这一属性——人们在T恤上印上自己喜欢的歌词和图案,让T恤成为表达的媒介。 “T恤是唯一见证了这些历史事件的衣服,和媒体有什么差别,这不就是媒体吗?”这位做了20多年文化记者的媒体人说。 在艺术与商业之间 2006年,王小峰和《读库》创始人老六一起吃饭,跟老六聊起自己想做T恤的想法。 “你一定要在淘宝上开一家T恤衫店……”那时,老六刚刚做《读库》,初尝网店销售的乐趣和甜头。 “将来你会成为T恤衫之王。”老六劝他。 “我就想亲手做出一件T恤,这是一个情结,做出来也许我就再没兴趣了。”王晓峰心里犯起嘀咕。 后来,老六和《读库》成了“独立出版之王”,而王晓峰也终于全身心投入到做T恤的事业中。 对比老六,王晓峰承认,“关于将来,我根本没他想得那么远、那么好”。 每设计一款新品前,这位有过多年案头工作习惯的文化记者都会查阅大量历史文献,琢磨图案和表达间的关系。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