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炸机以外,最让老手恐惧的危险是“黑飞”。表面意思是指没有飞行执照的飞行者,更深的意思是指贪图个人刺激,或其他原因越轨飞行,尤其通过技术手段,在无人机设立的禁飞区内飞行的人。 禁飞区随时调整,包括机场、军事设施和一些政治敏感区域,在北京还包括四到六环。如果是大疆无人机或是其他主流品牌的无人机,进入禁飞区后会停止飞行,或是缓缓降落。但破解方式相应而生:将飞行器的GPS定位安装特定的破解模块,即可将其定位“设置”在太平洋中某处。这样可以使禁飞设置不攻自破。在严打无人机黑飞之前,可以以数千元的价格在代理点附近购买到这样的破解模块,甚至在“闲鱼”上搜索“二手无人机 不限飞” 或由杂牌厂商生产的山寨无人机。 在禁飞区内部飞行的人员心态各异,有一部分人是因为工作需要。还有一部分,则是纯粹为了追求摄影。一个匿名的飞友这样跟我形容破解的心情 “ 我走在破解完回来的路上,一直忐忑不安,我要不要花钱破解干这件事?我破解就意味着违反规定。我要不要这么干,还是说遵纪守法?我心里面在斗争。破解这事就像干过坏事,骂过人一样。你知道这事不好的,但你由不得自己。” 他承认在四环边飞过一两次,但他也看到过群里出现过二环内甚至CBD的航拍图片。 大群的群主们管理非常小心,在大型的飞友群中,破解已经很少出现。但问题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因为“黑飞”减少,还是“黑飞”更换了别的交流方式。2016年,上海曾经出现一次无人机追拍战斗机的事件。一个高中生知道了这一信息,加了陈章的群,在群里面询问:“这种飞机在哪里卖?我到哪个机场去追飞机?” 陈章直接把这个高中生踢出了群,但他内心仍然觉得不安。 许多群主都有类似的焦虑:“你把他赶出去了,结果就是,你不知道他会跑到哪里去。”
无人机跟踪航班示意图,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跟踪是极其危险的,会造成机毁人亡的后果。 陈章的预感不久就应验了,1月15日,“ 笕桥机场黑飞事件 ” 爆发了。这次事件始于一段群里传播的短视频:无人机拍摄到了一架正在杭州笕桥机场降落的民航客机。在短视频发出之后,飞行群里许多人痛骂“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并且尽力控制视频的传播。但为时已晚:当天,视频就被传到了微博上,引发轩然大波。 陈章也看到了视频,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反复看了视频多遍,最终得出结论:这部视频是经过了剪辑。第二天。警方宣布逮捕了肇事者,陈章心里一个念头闪过:国家可能要严管了。不出所料,更糟的消息接踵而至:在随后的一个月时间内,四川绵阳机场、深圳机场、昆明长水机场等地陆续发生无人机靠近民航客机事件。媒体对无人机的报道重心,也从创业风口,科技前沿一下变成了危害民航安全。 在 “ 笕桥机场黑飞事件 ” 后,大疆立即发布了《DJI大疆创新关于飞行安全的声明》,并在无人机固件里扩大了飞机跑道两端的禁飞区。但真正放大的并非禁飞区,而是舆论对无人机的担忧。 陈章为了飞行无人机,把工作地由二环改到了六环外(六环内属于禁飞区)。然而,在事件发生之后,他感到公众场所对于无人机的管控明显变严了。在一些大的地点例如购物中心,不仅不让飞,甚至提着无人机走过也会引起保安的警惕。过年的时候,有个亲戚担心地问他:“你飞这个这不是要犯什么事吧?” 一个月后,两会实行了空前严格的空管条例,把无人机飞行的禁区从六环扩大到了以天安门为中心的 200 公里范围,这已经不仅包括北京,甚至也包含了部分河北的辖区。北京一些无人机所有者声称:他们陆续接到了派出所片警的上门通知,要求他们把无人机逐一登记,片警和颜悦色,但态度坚决。有人刚把飞机在屋里打开,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让他不要起飞。无人机爱好者,北京无人机俱乐部创始人郭飞洲则向记者转述一个传闻:一个北京的无人机爱好者两会禁飞而选择出省,但途径东部某省时,无人机像其他危险物品一样,在收费站处被扣了下来。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