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截说,振国真的不负所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官司打赢了,我履行承诺为他换了房子,还支付了一笔可观的奖金。有此一役,振国的形象有了改观,不只是当年做造反派,审讯反动学术权威和领导们很强,为厂子打官司争利益也很棒。后来他调去了烟草专卖局,再以后还升职成了局领导,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了结了成都的事情,带来个不大不小的附加麻烦。我手里扣着间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人的目光瞬时集中到了这间房子上,围绕房子的博弈展开了。一时间小道消息和谣言满天飞,透过茶余饭后或窃窃私语在快速传播:“咱曲头太不守规矩了,真敢越过行政科和工会,擅自做主分房子”。最让人生气的是,销售部的人不了解实情,也跟着起哄加秧子。心想唯有快刀斩乱麻,将房子分出去断了大家的念想,才能迅速平息事态。凭借承包合同所赋予的权利,我把房子分给了销售部的一位职工,他两口子都在厂里工作,都是任劳任怨的老员工。房子没了大家断了想头,地下消息随之冰雪消融,没人再感兴趣了。 这天事情不多,下班回到家吃过晚饭,拿起本闲书看了没几页,忽听得有人敲门。那个时候作为厂里的领导,又住在本厂的宿舍里,邻居的大事小情都会来找你,你无可推脱还必须要管。不论是二层老王和岳母干仗了,还是四层的儿媳不给婆婆饱饭吃,都是我这个副厂长要协调解决的问题。邻里敲门告状是常有的事情,我也习以为常了。打开门一瞧,这不是刚刚拿到住房钥匙的老吴吗,还有事找我?见老吴推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呼哧带喘的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可能是扛车上楼累的。没等我往里让,推着车就往我家里走,我被他的举动弄懵了,赶紧拦住他:吴师傅,您这是新车怕丢,放三楼我家门口就行了,我这么小的房子,您就别往屋里推了。 吴师傅喘着粗气:你先让我进来。 说着话,还是坚持把车推进了屋里,随手关上了房门。我不解地望着他,发现他也有些尴尬:曲头,这不是我的车,是你的车。 到这时我才弄懂他的意思,这是为了那间房子的事情,给我送礼来了。这是当副厂长之后,第二次有人给我送礼,记得第一次是厂组织部的王部长。宣布我任副厂长的当天下班回到家,得知有人给我送来了一袋五十斤精粉(面粉)。听家人描述,估计是组织部的王部长。想想可能之前在工龄、职称评定问题上他曾经刁难过我们这届毕业生,八成是怕我寻机报复。当时心里感觉非常恶心,本想第二天给他退回去,仔细一想又怕王部长犯嘀咕,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一起工作也就罢了。没想到今天吴师傅推来辆新飞鸽,看着这辆新车我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吴师傅,您这不是要害我吧?为了那间房子的事儿,厂里的风言风语刚刚平息下来,您这又开始找事儿,您值得这样干吗? 吴师傅见我脸色有些难看就更紧张了,一边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磕磕巴巴的解释:曲头儿,你也知道我在家里不做主,是你嫂子觉得不好意思。之前她跟着厂里那些人,瞎传、议论这间房子的事情,有些对不起你。没想到你还把房子分给了我们,真心觉得不好意思。是她逼着我买辆车送来,表示点儿心意。 曲:吴师傅,你我共事也有几年了,我就真的那么不值钱吗?房子分给你,既不是因为咱哥俩私交好、也不是怕你老婆在厂里到处给我讲故事,确实是你的住房条件最差。老实说,如果销售部还有比你更够条件的人,房子一准儿不会给你。 看着我阴沉的脸色,听着我冰冷生硬的话语,老吴的心里更加紧张了,说话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曲头儿,您别着急,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来时也怕您不高兴。可我又拗不过我老婆,刚才我在您楼下转了几圈才敢上来,你这一说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老吴,我也觉得有些反应过度了,缓和了一下语气:要这么说您听我的吧,赶紧把这车骑回去,今儿的事情咱就算结了。您要不愿意把车推走,那您明天把房钥匙给我送回来也行,两个方案二选一,大主意您定。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