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1年开埠的重庆,是中国第一个内陆通商口岸,由于地处长江航线末端,各地的商贩和饮食都在此汇集。本地小吃得以加速发展:重庆火锅最初只是船工用来吃动物内脏的办法,1930年代则被改良成饭馆常见的市民食品,食材也不再限于下水。 以小吃闻名的长沙更是如此。晚清之前,湖南饮食并不出名。但长沙开埠后,餐饮业随着新兴工商业迅速繁荣。据清末官方编印的《湖南商事习惯报告书》,当时长沙小吃就已有了米食、面食、肉食、汤饮等数十个品种,小吃商人“夜行摇铜佩、敲小梆为号,至四五鼓不已”。 长沙的传统汤面(上)明显有苏式红汤面(下)的血统除却自然而然的经济发展,1930年代的对日战备也改写了中国美食版图。 1932年,国民政府开始筹建战时后方,全力经营四川和陕西。大批工厂、机关、学校随着大量人口迁入四川,进而带来了工商业和饮食业的黄金时期。 西安则一度是 1932至1937年间的法定陪都。抗战爆发后,atv,大量工厂、机构、学校也迁来陕西,全省过半厂家集中于西安一地。西安人口在十年间翻了三倍。 结果,西安餐馆的增速在抗战期间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且绝大多数都是面向大众、擅长制作小吃的中低档餐厅。水盆肉、羊肉泡馍、油泼面等经典小吃都在此时扬名。 图表来源:尚雪云,《民国西安饮食化发展初探》,陕西师范大学,2015然而,近代北京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尽管始终是中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但北京敏感的政治属性使之无法借助近代化的便利。晚清以来,海运便利的天津逐渐成为华北地区的工商业中心,北京的工业连青岛、汉口都不及。 1933 年全国12个城市工业化比较表因此,即使是北京最高档的宫廷小吃,也不免被别处的近代城市小吃迅速超越。如宫廷菜的代表仿膳饭庄,其点心在周作人看来就很一般。1975年,周恩来品尝了其名点“肉末烧饼”,因过于油腻,忍不住建议加入南芥和笋丁。 更要命的是,北京近代人口结构与其他城市市民阶层壮大的趋势恰好相反:消费阶层不断收缩瓦解,底层贫困人口却极速扩张。这使北京饮食水准不仅很难进步,反而在大步后退。 这背后,是帝国首都的诅咒与近代的噩运。 逆行的老北京 老北京从来不是一个正常城市。 清代的北京城分为内城和外城,满汉分城而居,汉族只能住外城,内城由八旗占领。八旗军户不事营生,由国家恩养,只能当官或当兵。1882年估计,内城旗人约44万余人,加上仆役,占北京城人口的62%。这些吃皇粮的旗人,本是北京城最大的消费群体。然而自清末新政开始,清廷逐步裁撤八旗,令其自谋生计,旗民世代不事营生,很快沦为贫民或离开北京。到1910年,北京只剩20万平民化的旗民。 作为大清国都,北京城里还住着大量皇亲国戚、官员书吏,这些吃朝廷俸禄的人口又养活了大量商贩、杂役。1908年统计,北京城内直接或间接由国家财政养活的人口达40%。但辛亥革命后,皇室宗亲纷纷逃亡,逃往天津之京官“日以千计”。 与此相反的是,尽管旗民、皇室和公务员大量逃亡,近代北京人口却逐年上升。 这是因为近代华北灾害频繁,大量灾民涌入北京。1911至1949年间,北京周边有22年发生旱灾,19年发生水灾。由于城市工业薄弱,北京无力容纳新增劳动力,市民贫困化因此成了最严重的问题。 接受美国赈济的北京贫民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