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从利润来看,外资企业和大型民营企业仍是拓斯达的主要客户。李炎也说,爱普生“暂时活在富人堆里”,合作的多是富士康、华为、OPPO这类大客户。 “大企业尚且有许多产线没实现自动化,而东莞有很多中小企业。”李炎笑了笑,atv直播,“所以潜力无限。” 被问到对东莞“机器换人”怎么看,李炎的表情认真起来,“我没见过谁会讨厌机器的。” 机器的两面 木工范贤凯也不讨厌机器,即使是在被机器切断手指后。 他在东莞一家家具厂当技术工人,其手艺来自父亲,父亲的手艺则是爷爷教的。 2009年,厂里开始引进机器,祖辈传下来的技能没用了。 2015年,一台精密推台锯切掉了范贤凯的两根手指。 刚引进机器时,范贤凯“没什么感受”。唯一让技术工人有点心理不平衡的是,他们的身份从“木工师傅”变为普通工人,工资也变得跟普工差不多。 “有机器后,人只要打点胶水、钉下钉子什么的,技术的用武之地很少了。” 但在不久后,普通工人也开始不满起来。引进机器头一年,产量提高了,工人们却罢了一回工。 “厂里的收益大大提高了,给我们加的钱却很少,这几年物价一直上涨,怎能不罢工?”这次罢工以带头的主管被老板解雇告终。 更让范贤凯难以接受的是,厂里的领导为提高效率,把精密推台锯的护具拆了。用机器裁木需要两个工人用手按着,“有护具干起活来不方便,影响速度,但可以避免危险。”他和领导提了几次意见都不管用。 一次,范贤凯正在裁一块9厘米窄的门框,因为木料上很多又大又硬的结疤,门框在光滑的机器上打滑了。范贤凯一下没按住,门框跳起来打到手,他的手碰到锋利的锯子。 医院替他接回了两根断指。他拿到十多万元的赔偿,离开工作了9年的厂。没有正规的工厂肯招断指的工人,他只好回湖南老家,帮做小本生意的母亲看店。 “机器换人是好事。”回忆起受伤的事,范贤凯很平静。一身手艺没了用武之地,他不觉得伤感,被机器锯伤,他也不怨机器。 他在意的不是机器本身,而是引进机器后企业对待工人的方式。 一个被历史学家视为人和机器关系恶化的经典例子是卢德运动。19世纪初,机器在英国工业得到广泛使用,与此同时,英国失业人数攀升,工资水平不断下滑。 1811年3月初,诺丁汉郡一批自称是“卢德将军麾下”的工人在夜色中捣毁了一个商人的60多台织机。捣毁机器活动在诺丁汉爆发,临近地区纷纷效仿。到1813年,政府处死了17个卢德派成员,并流放7人,议会通过一系列法律严惩毁机罪,卢德运动才被压制下去。 许多研究者认为运动中的工人出于盲目无知而敌视新技术和新事物。这种观点将机器和工人对立起来——机器化是历史潮流,卢德运动是逆流而行。 英国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反驳了这种观点,他认为卢德分子的“捣毁行为不只是针对机器,还针对原料、制成品甚至是雇主的私人财产,这要视哪一种损害对雇主来说最为敏感。”他考察卢德运动前后的许多工人捣毁行动,发现其中没有出现任何敌视机器本身的问题,捣毁机器不过是工人维护自身利益的手段。 “工人对机器的看法很朴素,要么觉得机器换人好,以后干活没那么累了,要么担心被机器换掉会失业。”香港科技大学的博士后研究员黄瑜说。她从去年9月开始研究东莞“机器换人”问题,采访了60多位工人,和他们交流对“机器换人”的看法。 “如果机器换人只为资本服务,那结果就是工人下岗;如果是为工人服务,就能减少工作时间和劳动强度,让工人改善生活。”黄瑜认为,“机器换人”是双刃剑,它能让工人的工作更轻松、安全,也可能让工人失业,政府应该注重劳资关系的平衡。 “很多工人对我说,既然政府补贴机器人应用的企业,能不能也补贴下岗工人或帮助他们重新就业。” 被换的人去哪了 在厂里推行自动化前,范贤凯所在的厂有300多名工人,引进机器后剩100多人。每当工人合同到期离开后,厂里就不再招新人,减员悄无声息。 采访过程中,多家企业都用“自动流失”来形容他们的减员方式。早在东莞“机器换人”政策出台并在珠三角掀起机器换人热潮前,格力电器已经在推动自动化。格力集团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管理人员告诉澎湃新闻(香港开奖直播),格力的减员通过“自动流失”实现。“人员减少后,我们不补充,而是通过其他提高效率的手段——比如自动化——来满足生产需求。”东莞厚街镇招工。 2016年5月25日,多家媒体报道称,富士康在其江苏省昆山市的工厂中引入机器人,工人数量从原来的11万减到5万。 富士康新闻发言人刘坤的回应同样是“自动流失”,“事实上昆山园区员工数量是在过去六、七年间自然减少的结果,并非是裁员。”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