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租的房子是我交的钱,我的衣服、电脑,还有一些存款,都在她那儿。我想都不要了。我身份证被她给扣下了,我拿着护照走的,就带了800块钱。我就穿着身上一套衣服,长袖衬衫、西裤、皮鞋,就这样就走了。我不愿意有什么累赘了,就这一身,走到哪儿算哪儿,死了就死了。 从南京坐火车到郑州,转车到成都,住在青年旅舍,袜子就一双,晚上洗完,晾上,第二天穿。从成都拼车去色达县,从色达县住了一晚上,然后去的年龙寺。 当天下午,上师从别处回来。我那时候不是那个背头,长头发吗?就剃度了。过了几天,受的沙弥戒。 隔绝 在年龙寺有好几个月,我不知道外界的消息。我有一个好多年不用的诺基亚黑白手机,身份证没带,手机卡办不了。 藏地缺氧,海拔将近4000米,比拉萨还要高。我才去前两天反应很厉害,头疼,不想吃东西,恶心,一走路就晕。两天之后就好了。 藏区寺庙,每年闭关6个月,从将近10月份入关,一直到来年6个月之后出关。藏区的寺庙不像汉地有宿舍,也不会有斋堂给你做饭吃。你住呢,可以几万块钱买一个石头的那种藏族房子。你没有钱,可以住在道友家。我就一直吃住在道友家里头。他们家还有两个出家人,我们三个人在那个房子里闭关。你只能在里面念经、修法。早晨起来吃完早饭,一直念到中午,吃完午饭,下午念,晚上念经到10点睡觉。 那地方很落后,比咱们这边的农村还要落后。没有暖气,屋里点炉子,劈柴火,烧牛粪。牛粪装在那种编织袋,6块钱一袋。那边都烧那个,一点味都没有,特别干净。 闭关期间是吃素。你需要菜、需要生活用品,写条子给护关。护关的僧人定期下县城给你买,比如两周下去一次。他统计,你要什么菜,他要什么菜,一起拉上来,这些菜要够你吃半个月的。从年龙寺去县城要开车40分钟左右,山路还不好走。 冬天那儿,几乎是零下三四十度吧。下大雪,外边一个人都没有。野狗很多,有时候还有狼。有一次我上厕所,那狼就在厕所后边隔着一堵墙,就在后边叫。 10月多份,我给老家写的信,家里好像就知道了。后来是我弟弟在老家给我办了一张手机卡寄过去的,才能用电话了。那个诺基亚的手机上面只有几个联系人了,就有我们单位的周九良的联系方式。寺里一个师父借给我一个智能手机,可以申请个微信,那么我就把他加进来了,就等于跟德云社联系上了,当天就跟师父、师娘取得联系了。师娘的原话转达,她说:「知道他在那儿,就很好,让他好好修行吧。」那阵儿,我就是想把上师传的那个法修完。我要念多少遍经文,那么就认认真真地,一遍都不能少地去完成。 但是哪怕在年龙寺,我脑子也会自然地想起以前老师教的相声,教的戏。我上外边公共厕所,一个人都没有,我在那儿能唱老半天。前一段时间,我住的地方装修,需要去好远好远的山沟里,去关水闸总闸,这边弄好了,我再开。在去的路上,在那儿等的时候,我把我会的戏全唱了一遍。超越了喜欢,它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我觉得我离不开它。 尤其静下来的时候,往事就会涌现得非常清晰。 入门 我一直都是个很孝顺、很规矩的孩子,没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情。从小就喜欢相声,喜欢听戏、唱戏,同时,我也很喜欢画画。高中,我是先学音乐,后来呢我只喜欢戏曲,但没有教戏的老师,那没办法,就转美术了,我是从美术考上大学,考到山东工艺美术学院。从大一开始,我就自己编相声,大学四年所有的晚会我都参加。 大三时(2006年),德云社招学员,我在网上看见那个帖子,先把简历投过来,过了几天打电话说可以来面试。从来没来过北京,什么人都不认识,买票就来了。 第一次考试在广德楼,得有一二百人的样子。淘汰了很多,留下我们。鹤字科的第一批。刚开始是一个月上一次课,一阶段之后,再考试,再淘汰。后来是一周一次课,再淘汰。最终剩下我们这些人。 一个月来上一次课的时候,中间我可以回学校。后来一周上一次,时间又太紧了。那我就住南城的亲戚家,不上课的时候就去找个公园自己练。再到后来,觉得老住亲戚家有点不方便。我就想,还是应该找一个工作。因为都将近大四了,学校没什么事情。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