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现在看来水火不容的人,在刘鹤春的相声之路上都有着重要的位置。郭德纲是他的师父,曹云金为他开蒙。 在2006年德云社开科班后,刘鹤春是最早前来投奔的人。郭德纲深深器重他,教他唱评戏,带他商演,在鹤字科师兄弟中,将他排位第四,前几位都是住家的儿徒。曹云金带了他一两年,在地下室里给他说活,一字一句地纠正,用刘鹤春自己的话说,「有半师之恩」。 如此近10年过去。直至去年8月,刘鹤春从德云社消失了。 在他消失的最初几个月,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的父母不知道,他的相声搭档不知道,他的师父郭德纲不知道。而在中国的另一个角落,人们不会给予四川年龙寺里那个刚完成剃度、正准备闭关的僧人太多关注,没有人知道,他是郭德纲最心爱的徒弟之一。 情理上或许可以理解,但不可否认,刘鹤春在一年前从德云社的不告而别,是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自私决定。然而在当下,德云社师徒恩怨甚嚣尘上,刘鹤春的故事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解读角度。在几位出走者中,曹云金似乎永远无法回头,赵云侠重回师门但被摘字查看,尊严扫地,唯有刘鹤春获得了相对圆满的结局。今年7月,刘鹤春重返德云社,回归之后他并未受到责罚,仍然被赋予商演机会——如此一来他的收入可以远超日常小剧场演出,8月20日郭德纲在北展剧场甚至邀他一起说了段《扒马褂》。 与师父同台演出后的次日,刘鹤春接受了《人物》的采访。出家还俗的段落深具戏剧性,但如果说有什么时刻令整段故事与他本人协调一致,那其实是来自于脚本之外的一个瞬间:当《人物》记者随手想打死一个身旁飞来飞去的蚊子,他连声喊道:「不要杀生,算了算了。」 他开始讲他的故事。故事是属于他的,但也为处于争议漩涡双方的形象复杂性,做出了注释。 文|谢梦遥 出家 我又回来了,又站到舞台上说相声。但后台人都不喜欢我,觉得我不再属于这里。我想跟师父说话,师父不理我。我很难过。 我做了好多次这样的梦。我想过,我这样一走,德云社可能再也不要我了。 我看到微博上我的介绍是「前德云社演员」,就知道是我前女友改的。我就有点心凉。我走的时候,微博、微信不在我手里了。很难想象吧。她把密码改掉,我都用不了。她乱改,加这个「前」,然后随便发了几条,一看就不是我说话的语气。我觉得她这个字一发,好多人看到了,那么肯定会有误会,我又不是一个善于辩解的人。 时间我记得很清楚,去年8月20号,我去的年龙寺。 南京德云社开业我就认识了那个女朋友。刚开始是两地恋爱,我在北京,她在南京,每天打电话。当然这感情问题,双方可能都会有责任,她是属于比较强势的那种,经常吵架。后来没有办法,她要我去南京跟她生活,我说好吧,那还会抱着希望,觉得以后还可能会好起来。那我就在南京分社演出。相对北京来说,收入少一点。 师父也是这么说的,你可以先去那边(南京分社),以后慢慢地,比如有商演,你从那边走也是可以的。 我在微信上跟师父说过感情问题。有一次我发微信朋友圈,师父就在下面评论说「我的儿」,省略号。他平时不怎么点赞,就那次回了。我能体会到他无奈的心情,他心里可能比我还难受。师父虽然不说,虽然表面上不太关心我们,但是每个孩子的情况,他都很了解。你在台上能达到什么程度了,你生活当中什么样,他一清二楚。 那个女朋友控制欲很强,她从小就这样,她父母拿她也没有办法,就是个人的脾气秉性。那么我遇上了,也不能完全怨她。那可能是上辈子欠她的。现世的解释就是,我没什么脾气,性格太随和了,可能惯的,就这样。 搬过去之后,也就几个月,反而矛盾越来越激化。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到那个程度,人生非常灰暗,可能我比较执着这个事吧。她是我出家的导火索。 我为什么不回北京德云社?因为以这个女朋友的脾气,她能闹到单位来。为什么不回我们家呢?我觉得父母年纪也大了,她能闹到我们家去。亲戚朋友我是不想添麻烦。怎么办?那去年龙寺好了。我在北京的时候就皈依了上师,甘孜州色达县年龙寺的依哲仁波切。 那时候没想后果,只能这样。可能别人觉得这样不负责任,但是我没有办法了。那一周我没有演出,跟德云社没有打招呼。走之前我给我妈打过一个电话,我说我可能去朋友那儿住一些日子,你不要担心,她没想到是这样,也没说别的。我觉得大家都不知道,是一种保护。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