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警队的临时指挥部进驻供电局,吃住都在大院,但调查长久没有进展。职工们骂得不行,每次张端去食堂吃饭,总有人打趣,“到点了,又来吃饭啦?” 第二起案子后,张端不在大院吃住了。不在那里久留,看完现场,灰溜溜地离开。 他对剥洋葱回忆,案子破不了,他心里像过了火一样。 从寂寞城市的舞厅查起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时代变迁。比起工厂破产、工人下岗的浪潮,不管是“小白鞋”之死,还是供电局两起命案,都只在单位内部引起震动,未触发大范围的关注。 90年代,建市时为解决男职工婚配问题设立的棉纺厂最先减产。氟化盐厂等较边缘的企业,或买断工龄,或清退员工。铁板一块的国营体制出现松动。 卢克诚在这段时间里任白银副市长,他对剥洋葱说,效益不好导致公司内退、提前退休的情况并不少见,闲散人员增多。 人心思变的季节到了。白银小城里,除了壮丽的天空、粗粝打在人身上的沙子、光秃秃的荒山与槐树环绕的街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白银偏安一隅,少有人想着出门,长途汽车站一天都卖不出去几张票。闲赋的人们无处可去,常在大街上游荡。 1998年1月,凶案又起。杨洋(化名)在家中被杀。她独居在胜利街,丈夫是皋兰县粮库的工人,两人聚少离多。 和此前凶案手法相同,她颈部被切开,有锐器伤6处。杨洋在死前曾剧烈抵抗,尸体肌肉僵硬,床上有明显的抓痕。 她是舞厅的常客,接触的人相对复杂,刑警们推测是熟人作案,排查方向调转,指向了舞厅、坏怂和前科人员。 90年代末,舞厅、咖厅、洗头房传入,在白银一夜间成为风潮。 冬天的白银那么冷,一二月间,动辄零下十度。戈壁的风在空中怒飞,声响巨大,仿佛窗外有个海洋。路上积雪及膝厚,白茫茫的原野一望无际。但人们还是要出门跳舞。 工厂萧条,人心涣散,上班的人,早上去单位签个到,就奔舞厅而去。 舞厅是命案的高发地。年轻的荷尔蒙无处发泄,你踩了我的脚,我请了你心仪的姑娘跳舞,都成了打架的理由。每个舞厅的标配,是门口两个维持秩序的彪形大汉。 各个工厂的俱乐部都改装成了舞厅,挂一个霓虹灯球,热闹得很。七八个人组个乐队,翻来滚去弹那几首曲子,声震四野。搬着小板凳占座位,工厂焊的蓝色铁椅,堆满了舞厅的墙角。 8月31日,白银市区的一家大众舞厅,几十位市民跳交谊舞。如今,这种收费低廉的舞厅在大城市已经难觅踪影。新京报记者吴江 摄那段时间,“白银强奸杀人案”的嫌犯高承勇也爱上了跳舞。交谊舞,在邻村的舞厅,两块钱一个人,能跳上一整天。他曾因拥抱别人女朋友而被刺伤,目击者称,“血流得呼呼的”。 焦灼的年头,人们的情绪被放大了。世道乱起来。相继出现卖瓜小贩被杀、抢劫杀人、帮派火拼杀人等案件,捅死了不少人。 嫌疑人一个个排查过去,看着像,证据又都不够,张端心里像是汽车打火打不着,又兴奋又痛苦。 破案遥遥无期,但排查没有停止。警察在黄河这岸的市区,逐户摸排。而高承勇在黄河那岸,继续生活。 恐慌1998 被抓后,高承勇告诉警察,1998年,他到了一种不杀人就心里不舒服的状态。 他便骑着自行车从青城镇到白银城,在街巷间四处游荡,寻找独行的年轻女人。尾随,然后进屋、一刀抹颈。 这一年,他罕见地制造了四起命案。春节前后,三天他连杀两人杨某和邓某;7月份,8岁女孩姚某被勒死。11月份,氟化盐厂女工崔某倒在客厅一片血泊中。 往往张端还在开上一个命案的会议,下一个命案的报警电话又打来了。十几个刑警刷地站起来往外跑。警笛响彻空荡的街巷,车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相比以前,这些作案手法也愈发暴力。 杀人后,高承勇取走了杨某整个头顶的皮肉,和邓某背部近30厘米皮肉。 女工崔某除了颈部被切开,上身有22处刀伤,其下身赤裸,乳房、手、耳朵都没有了。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