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一家名为佑仁生物的公司也采用类似模式。公司工作人员称,他们可提供干细胞供治疗,每次收费七八万元,此外还能“提供一些临床治疗方案”,让主治医生参考,“河北省三甲以上医院都可以”。 该公司亦能“跨省治疗”,在山东,“有相关合作”的是青岛大学附属医院一名医生。他向记者询问了各种病情,随后确认可在该院做,若病人在济南,还可由他到一家部队医院操作治疗。这两家医院均无干细胞临床研究资质。 事实上,医生选择的合作机构也可能不止一家。“我在佑仁生物就是挂个顾问的名”。前述医生建议别用该公司的干细胞,“从石家庄运过来,时间太长,细胞活性难以保证”。他推荐使用某省会城市脐血库的,费用大约5~8万元,交给脐血库一名高姓经理,“(脐血库)网页上的专家团队里有我”。 这当中利润有多少?一名有资质从事干细胞临床研究的三甲医院负责人透露,如果真正按照标准培养干细胞,一人份的成本要4万元左右,如果是小作坊培养,“什么都得买,肯定成本要高”。 不过,有的医生不愿和收费沾上直接关系。“收费标准很难确定。你说,哪家医院来做呢?你看许老师能安排哪个地方做?”当记者称许成福给出的价格是20万元,玉泉医院的一名医生称,“你可以直接跟许老师联系”。 其中的责任分配颇为微妙。一名细胞研究者向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分析,如果一家公司给患者介绍了某医院或某个医生,它只是中介服务机构,难说违法;医院怎么治疗,那就是医院的事儿,不是中介机构的责任,但最终,事情还是取决于医院有无相关资质。 一名生物公司前员工透露,他们曾与一家医院合作免疫细胞、干细胞治疗,后来,医院不再配合,“他们知道,这是在打政策的擦边球”。 然而,不管钱往何处,归根到底,病人还是在暗流之中将钱掏了出来。 廖雄登正遭遇类似尴尬。花10万元而父亲依旧病逝之后,他觉得事情蹊跷。今年2月,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陪同他来到某部队医院,医患处工作人员表示,廖父所输的细胞是自带的,与医院没有关系,并且,家属在注射之前已签署相关文书表示知情。 所谓自带,指的是NK细胞来自翔程军公司据称合作的某医学科学院。廖父近10万元的免疫细胞费用,也是转账给了许成福的个人账户,而非交给医院或科学院。 廖雄登觉得该公司与医院的关系不简单:“试想,如果我随便自带一种药物,医院难道都会替我输进去?” 免疫细胞治疗是否对廖父起到了治疗效果,尚需科学判定。在廖雄登看来,自己花了大钱,医院却使用未经批准的免疫细胞进行临床治疗,这有违规之嫌。 政策迟缓是否留下“后遗症” 受访学者对这些乱象并不意外。国家干细胞工程技术研究中心主任韩忠朝分析,乱象原因之一,是过去干细胞缺乏配套的法规、技术标准等监管,而市场又有临床治疗的需求。相对迟缓的政策造成了“要么(市场上)就是乱象,要么(所有项目)都被要求停下来”。 免疫细胞与干细胞治疗起初主要是由食药监部门监管的,2009年改由原卫生部管理,一起被列入第三类医疗技术,这意味着,其“涉及重大伦理问题,安全性、有效性尚需经规范的临床试验研究进一步验证”。 可是,直至2015年它们因行政审批改革被移出该目录,原卫生部并未批准任何干细胞、免疫细胞进入临床治疗。两年后,中国叫停了未经批准的干细胞临床研究和应用,此后审批、管理均趋于停滞。 沉寂4年,2015年,国家卫计委发布《干细胞临床研究管理办法(试行)》。“从稳妥的角度,国家先让一些医院做临床研究,符合要求了再批准进入临床治疗,这思维是正确的,但决定得太晚了。”韩忠朝认为,这至少晚了10年,而现在的一系列政策“补课”都是为了奋起直追。 彼时的“无法可依”备受诟病。公开资料显示,截至2006年,中国共有3种干细胞药物获准进行临床试验,但现在,中国没有一种通过临床试验的干细胞药物,而韩国在2011年前后就有3种新药上市。 干细胞先于免疫细胞完善监管的2015年,免疫细胞治疗继续盛行,网上还出现了各省市免疫细胞疗法的报价。第二年,免疫细胞终于引起空前关注,因为一个叫魏则西的22岁年轻人在一家部队医院接受了DC-CIK免疫疗法,花费20万元,atv,此后病逝。 像干细胞当年的境遇一样,国家卫计委重申禁止免疫细胞临床治疗,但有关专门的管理办法尚未出台。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