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明今年45岁,比刘天华还早一年来到府谷。在挖煤之前,他是一个木工。但由于近年来购买自制家具的人越来越少,木料也紧缺,张成明失了生计。 一开始到府谷时,张成明和亲友并没有进到大厂,而是进了私人的小厂。 “私人的小厂不签合同,更别说社保,只有工头买点工伤保险。”张成明说,那时候遍山都是煤矿,煤厂也多,直播,煤质也好,每吨煤能卖到500多元钱。煤厂把工人分为若干个小组,一天两班倒,每班10余人下井作业,老板按挖出的煤量支付工资,一个月能下井25天左右,刨去生活费,也能分到1万元工资。 “这么高的工资,哪个还在乎合同问题?只要能挣到钱,再危险也要上”。 张成明以自己为例,“我就遭遇过两次洞内塌方”。 “井下的工种分为挖煤工、铲车工、运煤工、炮工和支付工。我就是支付工,专门负责下井搭支架,以防坍塌。” 他回忆,2010年的一天,正在和工友搭支架,突然发现顶上往下掉煤。他和同组工友迅速扔下工具逃离,很快,身后就轰隆隆地塌下来。事后查明,他们搭支架的地方,由于爆炸,上方煤块已经松动。 还有一次,他和工友正在井内作业,井口突然坍塌,11个人被困。就在大家呼吸越来越难时,外面的工友终于把井口刨开一条缝,他们得以迅速逃生。夜间亮着灯的矿厂 再干几年就回家盖房结婚 “井下作业遭遇这样的事太正常了,一不小心就会遇到。”来自湖南的年轻矿工谢远国(化名)这样说。 他和张成明同在一个矿厂,不到30岁,来府谷县当煤矿工人也有5年时间。 但他和张成明、刘天华情况不一样,是单身,来府谷挖煤的目的就是想多赚些钱回家盖房子、结婚。 “煤矿塌方、死人、受伤的事,你们媒体都报道过很多次了。”他亮出右手肘上的伤疤,淡淡地说,“要挣钱就一定会遭遇危险,矿工本来就是一个拿生命和健康讨生活的职业”。 然而,现实与梦想总会有冲突。 随着产能过剩加剧,从2011年开始,府谷当地煤炭价格慢慢下滑,加上政府对安全生产的管控空前严格,那些无手续或手续不全的私人煤矿全被关停,一些大型正规煤矿,诸如府谷县新民镇丈八崖二矿、府谷县沙沟岔煤矿、府谷县新民镇龙王煤矿等也宣布停产,谢远国们赚钱开始变得困难。 公开资料显示,2015年至今,陕西省先后经历了四五次停产潮。2016年4月20日,陕西省煤炭生产安全监督管理局还下发了《关于支持钢铁煤炭行业化解过剩产能实现脱困发展的意见》,明确指出,“自文件下发之日起,所有生产矿井要按照重新确定的生产能力组织生产,严禁超能力生产”。 矿厂停产,工作不好找,工资也跟着下降。 “现在一个月能下井十到二十天就不错了。”谢远国向封面新闻(thecover.cn)记者介绍,现在府谷县每家大型煤厂都有上千工人,政府对安全生产管控非常严格,厂里的安全要求也特别高,不达标的坚决不招,就算初步进了厂,下井前还要培训学习、考试,考试不过关也会被淘汰。 “(如今)一个月能挣七八千块就不错了。”他说。 刘天华和张成明的月收入大致也在8000元左右,比以前低了好几千元。但若不是天降煤块,刘天华其实并不想离开,“不知道回去干什么啊”。 张成明也是如此,哪怕他爱人未被一家煤厂聘用,只能在府谷县四处打零工,他也不愿离去,“娃娃要上大学了,每年要花那么多钱”。 …… 2016年8月,在刘天华受伤后的第4个月,张成明和谢远国经过严格的安全培训和考试,又在另一家煤厂重新上岗。 谢远国说,趁年轻,再干三四年他就回家盖房子结婚,“不过,以后绝不让我的儿再当矿工”。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