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分亲历者们看来,他们在“网戒中心”的经历远比所谓“网瘾”本身来得可怕。 杨永信。资料图文|刘旭 付子洋 编辑 | 胡大旗 在16岁的付楠(化名)看来,这两年,他无异于经历了一场噩梦。 由于被父母认为“染上了网瘾”,从2014年夏天到今年8月初,付楠被家长三次强制送到位于山东临沂的网络成瘾戒治中心(以下简称“网戒中心”)。 在这里,他过着近乎军事化管理的生活,接受“电击治疗”。 成立于2006年1月的“网戒中心”,是临沂市精神卫生中心(即临沂市第四人民医院)下设的“特色科室”。中心主任为杨永信,他同时兼任临沂市精神卫生中心副院长。 这里曾一度被无数家长视为“戒网圣地”,杨永信是家长们眼中的“救世主”。7年前的2009年,媒体曝光“网戒中心”背后的暴利和电击治疗等问题。当年7月,卫生部致函山东省卫生厅,叫停“电击治疗”方法。 “网戒中心”和它的掌门人杨永信一度在公众视野中消失。 事实上,熟悉的故事仍在这里发生。临沂“网戒中心”公布的数据显示,2009年后,每年仍有数百名青少年被送到这里,接受“治疗”。 “网瘾” 付楠第一次被强制送到“网戒中心”,是在2014年夏天。 他当时14岁,7月底的一天,午饭过后,从补习班回家的付楠被父亲强行拉上了车。 付楠的父亲对剥洋葱回忆,他本想一直开到临沂,“但孩子又哭又闹,”最后将孩子送回了家里。 一周以后,父母安排付楠到安徽阜阳“玩两天”,借住在姨夫家中。一天午饭后,付楠出门,被两个人在路边强行架上了一辆车。 付楠坐在后座,两个人按住他。他看到车里有爸爸妈妈。 他问父亲去哪儿。 “下车你就知道了,”父亲说。 付楠的父亲曾反思过这种强制性的行为,甚至认为这种行为是事实上的“绑架”。但他还是觉得,“都是为了孩子好,这么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是值得的。” 临沂市精神卫生中心外景。受访者供图车子开了四五个小时后停下来。下车后,付楠看到一栋五六层高的白色建筑物,随后,他被两个工作人员领进一间教室大小的屋子,里面坐着约20个与付楠年龄差不多的“穿迷彩服的人”。 他们是一群被家长视为“网瘾少年”的孩子。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天天不上课,有时候甚至不吃饭,atv直播,肯定在里面玩游戏啊。”付楠的父亲说,那段时间,自己和付楠“基本上没办法交流”,想要“管孩子”就必定会被顶撞。 在父亲看来,儿子的问题非常严重,罪魁祸首则是“网瘾”。 有一天,他和一位补习班老师聊起此事,老师向他推荐了临沂“网戒中心”。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网戒中心”其他人的身上。 22岁的齐青(化名)高中毕业后在工厂上班,他喜欢去网吧玩游戏。那时候,齐青常常在网吧呆到很晚,以至于有几次父母都要亲自到网吧找他回家。 齐青对剥洋葱说,自己当时痴迷于一种游戏,而父母也没有觉得他的行为是“网瘾”。 直到齐青母亲的一位朋友告诉她,孩子可能是“有了网瘾”,把齐青送去“戒网”的念头才在父母脑中冒出来。 2015年底,齐青被带到“网戒中心”。 制度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付楠慢慢熟悉了“网戒中心”的生活。 据公开资料及付楠描述,“戒网中心”里的人被称为“盟友”,接受“准军事化管理”:每天六点起床跑操,吃过早饭后,他们要开始一上午的“课程”。 除星期日外,杨永信都会到现场,和“网戒中心”的“点评师”一起给“盟友”上课。 “上课的内容就是讲上网的危害,以及对父母亲情的感恩,希望我们在‘网戒中心’做出改变。”付楠对剥洋葱说,下午,他们会回到屋内,面对家长站成一排进行“反思”,随后写日记。 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网戒中心”有时会播放一些美国大片或者爱国主义题材的影片。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