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自更:任何规则都是依据一定阶段的实践制定的,不是一劳永逸的,有些规则可能已经不适应了,这样就需要“适度的冲撞”去突破,证实它的不合理性,这其实是改革的一种方式,办报也是这样。“适度的冲撞”的存在,对促进媒体的生存空间是十分必要的。当然“冲撞”必须有相应的前提条件作保证,否则会招致麻烦。 新京报:这些博弈和冲撞带来的成效是什么? 戴自更:使新京报的特色更加鲜明,同时提升了我们新闻操作水平和把控能力。12年来,新京报成千上万的舆论监督报道,产生了广泛的影响,没发生一例事故,证明这种冲撞是必要的,也是可能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鼓励我们不断地探索、创新。 新京报:怎么定位新京报的存在价值? 戴自更:一些人问我,新京报的价值观是什么?我是这样回答的:如果把这个国家看成一所房子,媒体也是家庭成员,其中一些成员把眼睛蒙起来,j2直播,一味地说好,还有些成员对什么都不满,想把这所房子拆了或者烧了。我们不是这样,我们希望家里把环境搞好一点,苍蝇、蚊子少一点,家里的人能平等相处,公平分享权利。我们不断地发声、提醒,是希望引起家长们重视,让住在里边的人能舒坦一点。 “没有因为个人利益干预过稿件的处理” 新京报:办报会经受煎熬,甚至要面对误解和敌意,孤独和痛苦。你有这种感受吗? 戴自更:有的痛苦其实还真不好跟人讲。我们这个时代与鲁迅所处时代也不一样。一份报纸,12年来能一以贯之地坚持客观报道,坚持说真话,是不太容易的,但我们做得还不错。该说的话基本说出来了,尽管有时候讲的不那么直白,该报道的也基本报道了,虽然够不上“报道一切”。我对自己有要求,就是当你过了10年、20年,甚至几十年,再翻看这份报纸不会感到脸红,没有出尔反尔的东西,没有丧失尊严和理性,没有讲过假话,这样就对得起自己了。我不认为一份报纸的品格与办报人的人格是可以分开的。 新京报:你的朋友说,因为办报,你也得罪了不少人,失去了很多。 戴自更:得罪人肯定有。因为舆论监督报道,很多人找来,有各种关系,如果都应承,报纸就没法办了。我就给自己定了一条:除了上级主管领导,谁来说情一概不理,这样当然得罪人。中国是人情社会,你不给人家面子,别人当然觉得你不近人情,久而久之朋友来往就少了,不过这样生活也特别简单。等哪天退休了,我挨个去向人道歉,看看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谅解。 新京报:就没有过妥协的“特殊时刻”吗? 戴自更:可以肯定的是,我没有因为个人利益干预过任何稿件的处理。 新京报:这么做值得吗? 戴自更:做任何事情都有代价的吧?我想新京报能够走到今天,并小有成就,与我这样的处事方式有很大的关系。因为自己不以私废公,报社各级管理人员,甚至普通的采编人员,也都坚持遵行,报社的风气就很正,形成了良好的职业自律。我认为,做任何事情都会有代价,何况是自己感兴趣、有意义的事。报社这份工作是有些苦、有些抑郁,但也满足了我不少欲望:可以服务社会,可以拥有尊严,可以实现人生价值,当然日常也够养家糊口,我觉得是痛并快乐着。 新京报:现在,你觉得新京报的“初心”还在吗? 戴自更:这种初心已经融入企业文化中,尽管现在提及的时候少了。但每当重要时刻,这种“初心”就会凸显出来,比如像不久前我们在天津港爆炸的采访中,参与报道的记者编辑既有已在新京报工作10年以上的老员工,也有刚刚入行的90后记者,但是他们的工作热情、职业态度、奉献精神,完全就是“初心”的诠释。 新京报:这12年里,你从报纸的成长里感受到的喜悦时刻有哪些? 戴自更:前两天,与台湾的媒体同行交流,他们竖起大拇指,说“新京报是很有影响力的报纸”,我感到很高兴。 每次有人肯定、夸赞新京报,都会感到喜悦。其实作为这份报纸的创始人,我感到最欣慰的是培养了一批有新闻理想、有职业精神、有专业能力的媒体人,他们无论还在报社或者已经离开,我想新京报三个字已经在他们的人生中打上了烙印。 “迎接一个传媒新时代的到来” 新京报:去年社庆时,你说“为了我们钟爱的事业,愿意赌上一切”,听起来有些悲壮。 戴自更:媒体全新的时代正在来临,优胜劣汰大潮汹涌。改变自己,顺应潮流,也许有存续的机会,否则将退出舞台了。报纸过去的辉煌并不意味着未来继续辉煌,相反曾经的辉煌可能是转型的包袱。一边是钟爱的事业,一边是不可知的未来,中间隔着一条危机四伏的河流,止步不前注定死亡,贸然渡河存亡难卜,何况河对面的情况看得并不是很真切。这样的环境、现状,是有些悲壮。 新京报:哪个时刻让你深切感受到传播形式正在发生改变?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