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晓志谈到这部话剧的创作初衷:“我年前去了一趟柏林,在柏林纪念犹太人的反战纪念馆里面,看到了当时德国法西斯迫害犹太人的照片,当时突然觉得,这段历史才过去70年而已。人类有犯蠢的时候,有些错误有可能会一再犯下去,我对人类不放心,所以想到做这部戏。” 皮兰德娄、贝克特、王朔、孟京辉对饶晓志以往的创作都有一定程度的影响,所以他最擅长的风格就是在黑色幽默中掺入悲天悯人的色彩和对现实主义的反思,比如他还执导过改编自作家孔二狗同名原著的舞台剧《东北往事》,以及“淡系列”话剧除了《蠢蛋》外的另两部《你好,打劫!》和《你好,疯子!》。 黑色幽默,我们并不陌生,是20世纪60年代美国重要的文学流派,喜剧形式表现悲剧内容,《大英百科全书》对“黑色幽默”的解释是:“一种绝望的幽默,力图引出人们的笑声,作为人类对生活中明显的无意义和荒谬的一种反响“。而通俗的例子就是:某个被判绞刑的人,在临上绞架前,指着绞刑架询问刽子手:“你肯定这玩意儿结实吗?” 所以黑色幽默又被称为“绞刑架下的幽默”。 “黑色”代表死亡,是可怕滑稽的现实,“幽默”是有意志的个体对这种现实的嘲讽态度。这派的创作者调动一切艺术手法,atv,将周围的世界和自我的滑稽、丑恶、畸形、愚昧都放大、扭曲,使其更加荒诞不经。 所以黑色幽默是一种迷人而辛辣的方式,也可能正是缺乏幽默感的现代人需要的方式。有人曾评价乔伊斯派的意识流总是把世界填满,而贝克特式的黑色幽默与荒诞总是给世界留出空白,让人们反思怎么办。 正如英国作家及剧场导演、200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品特评价贝克特:“他不引领我走上任何一条花园小径,他不偷偷给我使眼色,他不向我灌输疗救的办法、前进的道路、上天的启示,也不端给我一盆面包屑;他不会卖给我任何我不想买的东西——不论我买不买,他都不会跟我胡扯——他的手从不高过他的心。不过,我乐意买他的货:不论是钩子、线,还是锤子,因为他把所有的石头都翻了个底朝天,一只蛆也没剩。他催生了美的事物。” 尽管荒诞,但他的手从不高过他的手心。 可以说,不管追溯到阿里斯托芬,拉伯雷,塞万提斯,卡夫卡,还是贝克特……无论文学、电影、漫画或话剧舞台上的任意一个黑色幽默手法下的作品,都透着这样“蠢蛋”般的思考—— 鲁迅先生在《而已集》中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然而人类的悲欢却正因此相连,这意味着人类不能在愚人节化的思维和乐队花车般的模式下生存,当单一的强盗逻辑俘虏着普罗大众发声的权利,无异于把人类放在了边沁的那个圆形监狱之中,例如现代社会的霸权主义及强权政治也是强盗主义的一种,对于无力还击的人民本来他们是连"理由"也不必说的,只有到了听见质问和谴责的正义声音的时候,他们才"行若无事"地提出他们所惯用的强盗逻辑,可能正是那部“严肃的Kevin法案”。 电影《云图》中有一句话:“我们的生命不仅是我们自己的,从子宫到坟墓,我们和其他人紧紧相连。”人类社会中,深刻地存在一种“看与被看”的关系,这种交织的复杂性,也许是福柯所谓的权力机器在人们头脑中的深植,而也提醒我们怀疑抵抗的方式和道路,因为人类这个共同体而必然存在。 话剧《蠢蛋》的最后,Kevin法案的制定者成为了一个反叛者,一个莎士比亚式的“疯子”,他也成为最后一个不妥协的人,他奋力地发出最后一点声音,然后被禁言:“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有人说这段话出自曼德拉,但是我并没有查到确切的出处,也许这本身就是一个带着黑色幽默的曼德拉效应罢。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