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多数错别字只是有碍观瞻,本身并没有什么打不了的(我这里写了一个错别字,影响你理解了么?)。 早年传统媒体时代,较真错别字九成九是出于经济原因。 要修改已经刊发出去的报纸杂志乃至书籍,成本巨大。 所以,在下厂印刷之前,必须慎而又慎。 媒体好歹都是文人扎堆的单位,写错了字,实在是很没面子,但挽回面子要费的功夫太大。 数字网络时代就全然不同。 只不过,12年兴起的微信公众帐号,却有个古怪的法则:内容一旦推出,除非你删除这条内容,想修改?那是没法子的。 故而,最近这几年,错别字问题,又提上了台面。因为很容易被发现,内容生产者不好改了嘛! 二 今人较真错别字的问题,我个人觉得,是很搞笑的。 因为其实有更多的词法问题,躺在那里,也没什么人管。 试问你见过几个人用对“空穴来风”的? 又试问你见过类似这样的文字否:张三升任部门总监,其过去连个经理都不是——太多人不晓得怎么用“其”。 再试问你见过多少“***是伪命题”的说法? 命题只有真和假,并没有伪,而且命题本身必须是一个判断而不是一个概念。 只是,假命题、伪概念,听上去实在没有伪命题来得有气势,多少人在那里胡乱使用,又有多少人说三道四过? 三 编辑当然有订正错别字、纠正错误词法语法的职责。 但如果你以为编辑就是干这个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可以这么说,编辑,其实是一种权力工种(写成权利就错了,这是少数的不能轻轻放过的错别字)。 ta掌握了巨大的传播权力。 有一种称呼就可以显示出来。 如果一个人掏出名片来是什么“总编辑”、“主编”,你就应该知道,ta管人。 但并没有什么人会冠以“总记者”的头衔。 至于首席记者,那是一种荣衔,也是很多传统媒体内部为了解决待遇问题但岗位不足时发明出来的一种和待遇有关的职衔,本身并不代表ta管一堆记者。 真正管记者的人,是总编/主编。 记者做得好,可以继续做,做成名记,一直干到退休,也可以写而优则仕:做成管记者的总编/主编。这个道理和程序员/销售员做好了可以选择继续做高级程序员/销售员,或者改任技术/销售总监去管程序员/销售员一模一样。 四 稍微有点新闻传播学基础知识的人都知道“议程设置”。 议程设置在整个传播学的历史上位置非常重要,它结束了传播效果有限的普遍认知,开启了强大效果论的范式。 它用定量研究的方法证明了两件事:媒体在影响人们对世界诸事的重要度排序上、以及影响人们如何思考重要事件上,有着强大的效果。 但很多传播学教程并不会告诉你,究竟是媒体中什么人掌握了议程设置。 经营人员?发行人员?采编人员? 是采编人员中的编(编辑),不是采(记者)。 编辑几乎可以决定一篇记者的稿件能不能刊发,也能决定一篇稿件在媒体上的位置。 编辑还握有起标题的权力,以及,写编者按这种导读性质文字的权力。 字号、字体、乃至字的颜色,都是编辑决定的。 而以上这些,统统影响着议程设置。 五 今人对编辑的轻视,我推想,可能是网络时代初启时,网编大多数干的事情都是复制粘贴——这事我在2000年也干过。 今人喜欢用小编这个词,这是天大的误会。以前只有小记老编——当然也有选择只干专业不做管理的老记。大多数编辑都是记者升上来的,不会小的。 网络时代刚刚到来之时,人们对互联网的认识并不像今天那样以为举足轻重,网络内容也大多数实际上复制于传统媒体,这造成刚一开始,网编真的没什么技术含量。 但随着互联网在人们生活中越来越重要,网编事实上也开始掌握权力。 他们比传统媒体的编辑们,由于技术的原因,还多了一项权力:把已发布的内容撤下,也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删稿”。 试举两例,都是真实的事件。 某以海量快速立身且事实上拿到第一的门户,其员工一向高傲。06年有一次我以一初创互联网公司的高管身份去拜见该门户某频道主编,吃了一顿饭,结果让人掏了钱,我以为我乃魔都前去之客,彼为帝都地主,理应他们付账。回来后被多人惊呼:你竟然让他们买了单!要知道他们吃饭从来不付钱。 某死掐着上述门户一度自封第一的门户,某频道主编大婚,该频道所在行业的大小公司,来了一堆又一堆道贺。一场私人婚宴,最终大概被搞成了一场PR大趴。 谁说网编是小编? 六 这和议程设置到底掌握在谁手里有关。 07年,百度的广告收入超越新浪,这标志着从甲方眼里,也认为百度比新浪更值得投入——用户眼里,百度的访问量早就超越了新浪。 百度也有议程设置,一张网页,如果出现在搜索结果的第一页,和出现在第十页,第一百页,被点击的概率天差地别。 但谁在容易被点击的位置,除了付钱,就只剩下:技术因素(百度自家产品不在此例)。 算法接替了人工编辑,在决定议程设置。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