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可生存系统模型和自由机器理论,比尔的团队向阿连德政府提出了一个系统设计的方案。在他们建议的系统中,国有企业和政府之间会新建起数字化通信的渠道,用于传输实时的生产数据;这些数据随后被送进统计软件程序,用于预测工厂的生产效能,从而使政府能够提前识别和应对异常情况;系统中还包含一个计算机实现的经济模拟器,让政策制订者能够在真正实施他们的经济措施前先在模型中测试;最后,他们还提议建设一个充满未来感的指挥室,让政策制订者们能够聚集在其中,快速掌握国民经济运行的状态,并在数据的支持下快速做出决策。 只有当我们从资料图片中看到这个指挥室,我们才能直观地感受到比尔所说的“未来感”是什么意思。这个建成于1972年的指挥室看上去就像《星际迷航》里“企业号”的舰桥,其中大量塑料与玻璃纤维材质的使用、环绕四周的显示屏、座椅扶手上简洁的操作按钮,都与这个项目的愿景一样,充满了不真实感,就像一部科幻电影。
只是,这不是科幻电影,而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一个IT系统。新生的社会主义智利政府和来自英国的科学家冀望基于这个系统平衡个体自由与自上而下的控制:既保持个人的主观能动性,又使个体为组织(企业或国家)的整体利益共同奋斗、乃至作出必要的牺牲。在智利之外,很多进步人士相信智利能通过经济上的改革探索出一条政治上和意识形态上的“第三条路”,甚至成为冷战的一条出路。阿连德和比尔的IT系统会走向何方,历史在静静注视。 站在近半个世纪之后回望这段尘封的历史,我会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今天IT技术飞速发展,然而我们看见的却是技术日益被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并被用于为这部分人牟利。技术发展越是日新月异,这道鸿沟就越是触目惊心。难道IT技术的发展就注定伴随着不平等的加剧?难道程序员统治的黑暗世界是无可避免的唯一未来?这一前景让作为技术工作者的我感到灰心。而阿连德与比尔、一个智利人与一个英国人、一个政治家与一个科学家、一个政治乌托邦梦想与一个科技乌托邦梦想的交汇处,这段几乎已被遗忘的历史让我们重新看到希望:为技术赋予政治和社会的正面意义、用技术创造更公正的世界,思考这个问题的不是只有我们。 如果今天的一位IT架构师来设计这个名为“Cybersyn”的系统,atv,也许他会参考IBM的商业技术趋势研究提出一个方案,其中个人移动设备和物联网设备被用于在工厂采集实时的生产数据,数据通过互联网汇集到位于云端的数据库,用大数据和机器学习技术对数据进行加工、分析和预测,并借助社交网络创造政府、企业与工人和谐共处的社会与经济环境。 尽管互联网和手机的时代还有几十年才会到来,比尔提出的方案却与现代的架构方案如出一辙。于是我们不禁要好奇:他所领导的这支团队会如何构建连接厂矿与中央政府的网络,又会用什么技术来实现数据分析与预测功能?当比尔宣称Cybersyn会同时兼顾国家经济运行效率与个人的民主和自由,什么技术能让他掌握全国民众的情绪涨落?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