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告诉我,到了年根底下,父亲最近的抑郁症又开始严重了。姐姐说她只要一回家,父亲就会冲她不停地唠叨,说某某跟他年龄相仿的人死了,说他身体也快不行了,说他经常两腿发麻。姐姐说,她给父亲在很多医院多检查过身体,所有器官都没问题。父亲的病归根结底就是心病。 姐姐说,母亲虽然长期患有胆结石,身体没有父亲好,但是精神上要比父亲强大的多。现在,父亲还是一副山东大老爷们的做派,在家里什么家务都不干,生活起居还要母亲来照顾。母亲不仅要照顾父亲,还要忍受父亲的唠叨,真是不容易。有一次,母亲给她打电话说是家里的电视坏了,两个人因为电视要不要修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母亲实在忍无可忍,只好找闺女去哭诉。 我说电视坏了,买台新的不就行了。姐姐说,不只是电视的事情,重要的是他们老两口还是孤独,缺少陪伴,感觉是被子女扔到农村没人管了。特别是父亲,他本来性格就孤僻,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跟女儿又不好沟通,每次都盼着我回来跟他说说话。姐姐说,她回家多少次看父亲,都不如我回家一次。每逢节假日,父亲都会用掐手指头数日子,盼着儿子回家。 我到家之后,母亲高兴地迎了出来,一把抱住嘟嘟,嘟嘟很懂事地叫着奶奶,母亲说嘟嘟又长高了。在全家人其乐融融地时候,我看到父亲却一个人孤独地坐在里屋里,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们。 我进屋坐下来,问父亲最近身体咋样。父亲说不怎么好,睡眠很差,他说最近想把烟戒了,已经四天不抽烟了。我说年龄都这么大了,就别再戒烟了,少抽两根就行。 我问父亲为啥睡不好?父亲说他老做梦,刚入睡,他就会梦见一个说人不是人、说鬼不是鬼的东西扑上来,然后就被吓醒了,现在一闭眼就会梦见这种”小鬼“。父亲说,他是不是活不过年关了。我安慰他说千万别吓唬自己,那些小病小灾都不散什么,关键是心要宽一些。 父亲突然问我,这次回家是不是只是阳历年放假回家,春节不会不回来呀。我说只是元旦放假,春节回不回家还没有确定。父亲喃喃自语,说我春节回来就好,不然他一个70多的老头子怎么去”请家堂“呀,别人会笑话他的。 陪父亲说了一会儿话,父亲的情绪渐渐好了起来。他从家里拿出了全是灰尘的二胡,努力地想跟弹电子琴的嘟嘟合奏上一首,却一直合不上拍。姐姐偷偷对我说,看来你回家很有用,”话疗“比什么药都强。 在家的日子,对于父母来说太短暂,但我终究还是要回北京。在济南回北京的高铁上,我看到整个华北都笼罩在雾霾之下,沿途有很多工厂的大烟筒都在冒着黑烟,成为窗外唯一醒目的风景。 在高铁上,嘟嘟想去窗边看风景。在车窗外看了一会儿,嘟嘟说外面咋什么也看不见呀,连树都看不清,真是没什么可看的。
舍不下的北京 每次雾霾来袭,我和嘟妈都会谈论逃离北京的问题。最近,雾霾来得越来越频繁,我们讨论这个话题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我曾经对嘟妈说,要不咱干脆回山东老家吧。我既可以继续做我的自媒体,还能守着我的爹妈。嘟妈马上提反对意见,回到老家以后,赚钱的事情先放到了一边,嘟嘟的教育问题就解决不了。嘟嘟今年刚在北京上了小学,回山东以后去哪里上学,学籍的问题怎么解决,山东的教育资源怎么跟北京比。 想当初,我们削尖了脑袋往北京钻,就是想多挣点钱,把生活层次提高一下,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被应试教育所束缚。这几年,我刚刚在北京站稳了脚跟,怎么能够说走就走。更何况,山东也有雾霾,中国的半壁江山都被雾霾占领了,能痛快喘口气的地方越来越少了。 嘟妈说,她老家江西山清水秀,现在还没有雾霾,是一个可以考虑的地方。但还是那个问题,孩子的教育问题还是解决不了。即便找到一所小学可以上,但像嘟嘟现在所学的绘画、钢琴等课外培训,在江西肯定找不到合适的机构。就拿画画来说吧,嘟嘟这么喜欢画画,正处于兴趣开发和培养的关键时期,把她的兴趣课停了,很可能会耽误孩子一辈子。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