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里决定为四人专门开设俄语课。但当时能教英语的教师都极度稀缺,更不用说是其他语种。这时,杨敬年再次站出来说,自己当系主任时自学过,可以一试。 孟宪刚怀疑这位从牛津大学留学归来的教授,未必教得了俄语。 第一次上课,杨敬年带来了自己总结的语法资料,并坚持用原著讲课。 “非常受用。”孟宪刚说,两年课程结束后,自己在人大研究生考试中取得了九十多分的外语成绩,超过许多俄语专业的学生。 高校讲台,杨敬年一站就是16年。直至1994年,86岁高龄的他才宣布,因身体原因不再授课。 16年来,杨敬年每节课都提前到教室,下课铃响起后,也要多讲两分钟才走。 “先生总是穿着灰蓝的中山装或者黑色西服,声音也特别洪亮,比谁都精神。”邹玲忘不了80多岁的杨敬年站在讲台上时,那种痴心于“传道授业解惑”的感染力。 笔耕不辍 百岁自认远未年迈 回归正常教学后,杨敬年家里时常有学生登门。不管在做什么,只要学生来请教,他一定放下手中的事,优先帮学生解决难题。“杨教授有求必应,从来不会拒绝。”不少学生描述。 他还主动给学生们写信问候,并复印自创的保健操,送给体质不太好的学生。 与学生交流之余,杨敬年的全部时间几乎都用在读书上。日常花销80%以上用于买书是年轻时养成的习惯,送书给学生则成为退休后的新风气。这些年,光邹玲一人,就收到他108本赠书。 90岁时,他还创造了一个奇迹。当时,撰写了两年的《人性谈》刚出版,陕西人民出版社联系他,直播,提出翻译《国富论》的请求。 这对于研究经济多年、又有着专业英语水平的杨敬年来说,并非难事。只是90岁高龄,需要多久译完,编辑们做好了等待两三年的准备。 杨敬年却默默制定了翻译计划:每天3点起床,翻译4个小时,7点准时锻炼,一小时后吃早饭、休息,再看会儿书,11点半吃午饭,下午继续校对和下一篇的准备工作,晚上8点左右睡觉。 在精准又严苛的时间表下,11个多月后,74万字的译文顺利交稿。该译本在4年内,重印8次,发行5万本。一本经济学专业的书籍成了受人欢迎的畅销书。 上世纪90年代末,互联网兴起,91岁的杨敬年决定买一台电脑,用途只在于两点——写邮件和看新闻。 杨华的印象里,有了电脑后,爷爷不再给学生写信,而是坐在电脑前码字,每周定期给国外学生发电子邮件,从不间断。 有人登门拜访,谈论起国家大事,他也可以滔滔不绝说上大半个钟头,不少都是从新闻网页上浏览到的信息。 自传《期颐述怀》中,杨敬年还专门写了一节如何安度晚年的文章。在他看来,自己远没有到“年迈”的时候。而晚年是人生的绝妙时光,工作与学习并不因年岁的增长而停止。 2013年患肺炎后,杨敬年身体每况愈下,但仍要求保姆每天早晚为他读一小时书,并一直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 大多时候,他喜欢听唐诗宋词,每听一次,便跟着背诵出来。名人传记和四书五经,他也会跟着一起念。 百岁之前,杨敬年每年应学校邀请,会在新生开学仪式上发表演讲,每次内容都不尽相同。 今年,他原本答应了在南开新生入学仪式上,做一段简短的开学演讲。 9月4日,和杨华说笑着“过两天就能出院”的杨敬年,病情突然急转直下,随后陷入昏迷状态,再未醒来。这一天,距南开新生入学,不到一周。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赵蕾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