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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3日,GQ编辑和一位出生在白银的电影导演来到了白银市。一个想写一篇报道,一个想拍一部电影。主题都是那桩悬宕28年的连环杀人案。他俩走遍了这座不大的小城,试图把已经快要消逝的建筑、人和记忆串联起来。五天后,命案告破、凶手落网时,他俩正在白银。往事在此时似乎有了点不一样的意味。 白银有色金属公司的露天开采场,直径1030米长,1956年开始开采,现已废弃8月27号下午,我在白银市红星街一家酒店,手机弹出一条新闻:白银市连环杀人案告破。我一时不信,迟疑一两秒,喊醒旁边正瞌睡的冯睿,把手机拿到他脸前,对他喊:案子破了。冯睿看了手机再看我,口中喃喃,开电脑验证消息,不停地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分钟后我们各自打电话。他打给那几天刚在白银见过的一堆朋友,每次接通他就喊一句“案子破了”。我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崔向平,他是连环杀人案其中一个受害人的弟弟。头天晚上我们才见过。 电话通了,我跟他说,案子破了,人抓到了。崔向平不信,问哪里看到的。我把新闻发给他,他还是不信,只问:这个确定吗? 挂了电话,开电脑,消息已经在网上传开了。出门下楼,路过酒店大堂,我想问前台一句“知道案子破了吗”,忍住了。五天前办入住时,我顺口问了一句连环杀人案,前台立马说,杀人狂,都知道,网上又在传。 通过白银市中心的眺高点旋转餐厅,可以看到密集的楼群白银这时天快黑了,两个卖快餐的摊贩推车出来,出租车堵在红星街上,红灯亮在十字路口,路人也多过了白天。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没方向地往街上走了一段儿。一看见行人交谈,心里就想,他们一定也是知道了消息。 五天前的8月23号,冯睿和我到了白银。我想写稿,他想拍部电影,我们竭尽所能寻找有关“白银杀人狂”的资料和线索。朋友见了一拨又一拨,每场饭局都离不开白酒,一桌比一桌能喝。饭馆里总能听见包厢里的划拳声,我停在门口看了几次,划拳的人左手拿酒,右手比划,嘴里高喊,眼睛通红。我们试着不停把话题拉到杀人案上。教师、警察、工人、老干部,每个人都能就着“白银有个杀人狂”说一段儿,猜测凶手的职业、年龄、籍贯,想象他的长相、杀人动机,推断他是否还在人世。说到最后,都是同一句话:这么多年没破案,这人怕是抓不到了。 白银城小,横竖几条街,走着走着,抬头又回了原点。九个受害人都在市里,人民路、水川路、永丰街、棉纺厂、胜利街,有一个下午,对着资料里的案发地,我把大半个白银市区走了一遍。永丰街的平房早拆了,棉纺厂成了商业小区,水川路的老房子是在建的工地——案件资料里的门牌号几乎没了用处。走在这些失去原貌的旧地,我拉住不少人问起,每个人都点头说知道,再追问,开奖,每个人又都摇头,太久,记不清了。在水川路,一个老者坐在路边打麻将,被我问起,他抓起我的手,又抓了抓自己的衣领,笑了一声,看着我说:我就是那个杀人狂,抓我走吧。满桌人都笑。 白银市氟化盐厂家属楼,1998年11月30日,连环杀人案第六名受害人崔某在这栋楼遇害走了一圈,只有氟化盐厂家属楼还在——1998年,崔姓受害人殒命其中。老楼已经没人住了,案发后,家人住到了旁边的新楼里,隔着窗子一眼能看到老楼。8月26日夜里,受害人的弟弟崔向平回忆着他遇害的二姐,开车带我到了这个院子,拿手机打了光,站在楼下,指着案发地。18年前,他才16岁。他说着说着,背对我就蹲了下去,脸一直朝着当年姐姐受害的地方。 第二天,8月27号晚上,我继续在白银街上走,不知走了多久,天还没黑透,远处有烟花天空里炸开。我问崔向平,放烟花了,是市民在庆祝吗?他回答说,不知道,可能是。 一夜之间,往事好像有了一点变化。几天后,冯睿写了下面这篇文章。 这不是“杀人回忆” 作者:冯睿 白银往事。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