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处在孤独感的压力下,奥罗拉和吉姆迅速坠入爱河(不可否认,星爵的外形和性格也有加成)。一时间,宇宙间似乎有爱就可以对抗一切,包括孤独。然而,这段看似浪漫的爱情段落却是全片最黑暗的时刻,拒不接受吉姆选择的道德帝看到的是持续的犯罪现场,而我看到的是吉姆身不由己向着最黑暗的深渊沉沦。 于是,当女主角因发现真相而极度愤怒乃至大喊 “这是谋杀!” 的那一刻,影片带来了第二个道德困境:当世界只剩下一男一女时,女人会接受 “偷走她一生” 的男人吗?且慢说 “绝不会”,先思考一下情境的极端性再做回答。 影片给了吉姆一次救赎自己的机会,他以牺牲自我的方式拯救了全船,从而也实现了从自私到无私的蜕变。人性就是这样变化多端。这样的救赎也就为奥罗拉再次接受吉姆奠定了基础。在这里我得称赞一下詹妮弗的表演,她把奥罗拉从愤怒到漠视、再到原谅、最后到接受的层次感表现得十分出色。
Jim 准备坦白(《太空旅客》剧照,来源:索尼哥伦比亚电影公司) 在影片结尾部分,吉姆发现飞船上唯一的自动医疗仓可以帮助一名旅客进入冬眠,他给了奥罗拉选择权。已经全心接受吉姆的奥罗拉当然没有选择回到冬眠状态。编剧的本意是再给吉姆补上一层光环,让他的自我救赎看起来更完满一点。然而,这其实埋下了新的道德困境伏笔。没有回到冬眠的办法也就罢了,既然有了这一选项,心里就埋下了种子。未来数十年里,吉姆和奥罗拉会不会有想要抛开对方独自去往新世界的冲动?所谓的爱情和人性能不能经得起漫长时间和极端环境再一次的考验?又或者他们如果有了后代,会不会以及什么时候选择让子女进入冬眠?这些都是一个个细思极恐的问题,也许可以作为续集的内核? 争议:科幻片的道德观问题 《太空旅客》在北美上映后收获了褒贬不一的评价。负面评价主要集中在对影片道德观的批判上。比如《每日电讯报》的 Rebecca Hawkes 评论说,这根本不是浪漫爱情片,影片为主角的犯罪行径进行软化和辩解,简直称得上是对 “操纵的一曲颂歌”。《卫报》的 Andrew Pulver 称这是“星际版本的社交媒体尾行”,令人毛骨悚然而又避无可避。《Vox》的 Alissa Wilkinson 则将女主角最终的原谅诊断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的症状。总之,一些观众认为这是一部三观不正、令人不安(disturbing)的电影。
你不能死,你死外面我就得死里面(《太空旅客》剧照,来源:索尼哥伦比亚电影公司) 等一等。三观不正、令人不安,这正是很多优秀科幻电影的特质啊!某种程度上,科幻片就是一间思维实验室,它把人性、道德等等我们习以为常、以为万世不易的东西放在各种极端条件下进行测试,产出一份又一份令我们不安的 “实验报告”。如果你拿现世的道德标准去衡量极端环境下的人性,那无疑是拿错了尺子。作为这类科幻片的观众,我们更应该做的就是在正确理解了人物面临的情境后不停地自我追问:“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 编剧斯派茨在采访中就多次表达类似的创作初衷: 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带着观众走过吉姆的旅程,让观众得以理解他所作选择的缘起。他们看到他拯救自己的努力,看到他对抗心魔的努力。如果我们把这部分做好了,希望观众不会觉得他的抉择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我想要每位观众走出影院时都有 “我会怎么做” 的对话。如果人们看完《太空旅客》后产生争论,那电影就成功了。 当然,为了缓释那些传统道德观强烈的观众的不安,影片也许可多做一些工作。比如对吉姆孤独感的刻画可以再深入些,又或者刻意加强两人相爱时吉姆的负疚感。最有效的呢,也许就是让吉姆在自我牺牲时以真正的死亡获得最终极的救赎。在一次访谈中,斯派茨谈到被删去的一个镜头: 有一个场景我特别钟爱,但不得不删去。吉姆问酒保要一杯他从未喝过的饮品,酒保却告诉他这里的每一样他都喝过了。他在酒吧坐了很多很多年,独自饮酒,品尝过所有 1436 种鸡尾酒。就表达吉姆孤独岁月久度而言,这是一种精巧的、有些漫画式的、而又美妙的方式。
Jim 独自在这喝遍了所有的酒(《太空旅客》片场照,来源:wired.com)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