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嗅注:图为杨箕村上千围的回迁宴。本文作者:袁浔杰,原标题:回迁杨箕村,本文发布于界面,虎嗅获授权发布。 2016年10月2日杨箕村上千围的回迁宴,刘琪琪家里好几个长辈都报名穿红马甲做现场志愿者。 “父母那辈人认为这(回迁宴)是自家招待客人,他们必须要做些贡献。”刘琪琪说。 10年前,因不满村子脏乱的情况,加上刘家奶奶年纪大了需要住电梯房,刘琪琪一家搬出了杨箕村。刘母曾说,这(搬离村子)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心愿。 搬出而今又搬入,作为杨箕村第二代的刘琪琪被贴上了新的标签——“拆二代”。但她并不喜欢这个标签,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甚至会刻意回避自己出自杨箕村。 “在别人眼里,拆迁得到补偿的村民就等同于土豪,但是他们忘记了这里出身的孩子学习和工作有多努力,只记得这里的人突然得到补偿,有了很多房子。” 这种不忿,不在少数。对杨箕村的村民来说,得也因拆迁,失也因拆迁。 商机 在广州,以杨箕村为代表的上百个城中村,都曾为进入这个城市的人提供了落脚点。这里,蓝领、大学生、白领、创业者甚至还有骗子,一同组成了特殊的生态。 今年28岁的刘琪琪,从爷爷奶奶辈开始就生活在杨箕村。刘姓不属于村中大姓。村里的大姓有四个,姚、李、秦、梁。新建成的杨箕村口就有这四大姓氏的祠堂。 刘琪琪小学在杨箕小学读书,在国内读完大学后去澳洲留学,现在在一家VC公司任职。 她和同龄人都处在人生重要的转折期——从学生到社会人。同时,刘琪琪也经历着杨箕村历史上最大的变革。 杨箕村有九百多年的历史,在改革开放以前属于广州郊区。西面的村口有一条河涌,过了河涌就是当年的老市区;往东是一片片田地,东面的这些田地现在正是广州的CBD珠江新城。 当年,想进广州市区必须经过杨箕村。“因为都要从杨箕村过,所以其他地方的人都会跟我们关系好一点。”刘琪琪的父亲告诉界面新闻记者,以前村口的河涌每年都会划龙舟。杨箕村村民的朋友多,划到别的村子后,他们都会请杨箕村的人吃饭。“还不是一般请吃饭,都是要去茶楼的。” 和过去一样,杨箕村优越的地理位置给村民们带来不少好处。 改革开放后,广州开始城市改造,当时的市区被拆迁,很多人选择到杨箕村租房居住。刘父回忆说:“那时候交通不方便,再远一点大家都不愿意去了,杨箕村离市中心近,所以成了首选。” 村民们看到了商机。 和大部分村民一样,刘琪琪家的房子最初只有1层半。通过出租房子,一户人家每个月能挣五六十元至一百元的租金。1980年代刘父一个月工资收入才50多元。 看到租金收益如此之高,刘父筹了点钱,把房子推倒重建,变成了两层楼的楼房,多出来的房间便用来出租。租房盖楼再租房,如此往复,前后经过5次推倒重建,刘家拆迁前房子变成了4层半。 改革开放后,广州的城市发展越来越快,南下淘金的人越来越多。1990年代,杨箕村中大部分田地被征收,村民从农民向市民“进化”,生活从一元变成了多元。有人选择交了地去上班,另一些人则选择靠收房租维生。 随着财富积累,村里一片片平房慢慢长成了2010年拆迁时的1496栋楼房。不过没有整体规划,村中楼与楼的间距越来越小,最后都成了“握手楼”。 刘琪琪家的房子在村口靠近杨箕小学和南方报业集团的马路边,位置上佳。刘父在一楼开了一家士多店 (编者注:粤语,指便利店),还种了一棵树。这棵树长得很粗壮,是拆迁时刘家最不舍得的。 士多店靠近南方报业集团,很多报社的员工会来店里买东西。“特别是送报纸的人,几乎每天都要到店里来,来的时候还顺便送我两份报纸。”刘父说,“我们家环境和光线都很好,但是进了村子可就不行了。” 村里的巷子特别窄而曲折,可以玩捉迷藏的游戏。刘琪琪每天放学后,和小伙伴一起回家,在路边买吃的、在巷子里打闹。她回忆说,“小时候觉得村里很好玩,但是越长大就越觉得村子里很乱。” 由于握手楼间距太小,房间的光线极差,很多房子需要24小时开灯,否则屋内根本看不清。此外,房子的隔音和空气也不好,外面巷子里垃圾混着污水,如果隔壁有人做饭,窗户更得紧闭,不然屋子里都是油烟的味道。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