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金正宇在朝阳大悦城附近被查。执法人员问他,后座是谁。他回,我妹妹。妹妹叫啥?他编了个名字。对方转头问乘客,乘客无异议。 执法人员一走,金正宇赶忙说谢谢,还帮乘客免了单。 这也是大部分司机应对检查的策略——乘客一上车,就沟通好两人之间的关系和双方姓名,直播,碰到执法检查,一起“串供”。 王斌就没这么幸运了。去年冬天的一个上午,他在南苑机场的停车场被查,罚单金额一万五。 王斌跟作贼一样,灰溜溜的。他赶紧给所属的汽车租赁公司打电话,公司跟他说,没关系,按流程处理,优步会报销罚款。 那次以后,王斌再也不敢去机场和火车站了,开车路过高危路段,也都觉得“心在颤”。 开了三年网约车,李明一直想不明白,为啥网约车是非法的;如果非法,为什么不查封滴滴等网约车平台。 上世纪90年代,他曾开过几年出租车。他知道,是出租车满足不了人们的用车需求,网约车才应运而生。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宏观层面的政策有松动,政府开始研究政策,让网约车合法化。 李明觉得更尴尬了。在没有说它合法之前,交管部门还是得去打击。那种感觉就好像,抓不着你就是合法的,抓着你就是违法的。 网约车的出现,分走了原本属于出租车的部分“蛋糕”。在一些城市,陆续出现出租车司机罢运维权事件,在天津,甚至上演了出租车司机和网约车司机在路边冲突的一幕。 好在,北京人多,市场够大,网约车和出租车的矛盾并不那么明显。 在夏天的午后,看着天津网约车司机和的哥“火拼”的新闻,北京的网约车司机和的哥们还能坐一起乘乘凉、聊聊天。偶尔冒出几句的哥的抱怨,“你们一来,我每天的收入少了七十啦”。 “最后的狂欢” 转折点发生在今年春节后。商业大佬们的市场争夺战渐入尾声。 司机们明显觉得,补贴慢慢减少了。比如,以前全天2倍的奖励,逐渐变成高峰2倍,平峰1.8倍,紧接着,高峰1.8倍,平峰1.6倍;完成固定单数的成单奖也在下滑,20块20块往下降。 有司机总结,“温水煮青蛙”。 没了补贴和奖励,司机的收益大大缩水。王斌举例,空驶4公里去接乘客,而后行程3公里,乘客付费10元,扣除20%平台费、保险费等,司机到手不到8元。按每公里油耗0.8元,7公里共计5.6元。加上电话费和车磨损,到司机账上几乎没了。 有司机接了短途的单子,会被其他人嘲笑,“学雷锋呢”。 眼看无利可图,兼职司机纷纷退出。但对王斌这样的全职司机来说,他们的生活已经和这样新兴的产业荣辱与共,说再见并不容易。 中国政法大学传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国互联网协会分享经济工作委员会专家委员朱巍认为,滴滴和优步资本大战带来的市场占有率是虚幻的,就像是在服用兴奋剂。“有一天不用了,他到底能跑多快,只能到时候来看一看”。 但司机们无法接受这种收入的断崖式下跌。 今年4月15日,有人在微信群里号召大家集体停运,让北京无滴滴优步。他们的诉求是“拒绝低价劳动力,反对高佣金抽成”。 仍然有人出车。王斌当天就出去跑优步,接了20多单,流水八九百元;金正宇当天跑滴滴快车,接了41单。 为了打击这些不响应号召的司机,部分司机发起了极端的“扎针”行动——他们用滴滴或优步叫车,叫完取消,拉低出车司机的成单率;或者叫到车后,让单子挂着,拖延时间。 王斌没有被“扎”,但他觉得,这种做法不太厚道,“大家都不容易,这是兄弟之间放血”。 风波过后,补贴政策恢复了一点。但只持续了大概一周。 大约从那个时候开始,网约车平台降低了加入标准,越来越多的外地司机加入其中。有些甚至挂着外地车牌,每周定时办理进京证,迫不及待冲进这座超级大城市,企图赶上分享经济红利的末班车。 他们大部分只有初中文化,曾辗转广州、深圳等沿海城市打工,每天工作12个小时,每月只有两三千元的收入。 来自四川的老王是最近一个月才加入的。他以4000块钱一个月的价钱租了一辆车和一张北京车牌。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