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乐制作人谭伊哲的工作室,他见到了“整屋子的乐器”——吉他、鼓、电子琴,以及各种他认识或不认识的电子乐器。这些跟他此前通过视频看谭伊哲演奏时,“一模一样”。 指弹技法多样,且高度自由。在来北京之前,右手上的技巧他只知道基本的am、pm,“其他会弹,但都不知道叫什么”。 像他的偶像澳大利亚指弹大师Tommy Emmanuel一样,刘嘉卓不识乐谱,他弹奏的五十多首曲子,都是反复慢放或回放视频,“靠听和看”学会的。这样“扒谱子”的过程使他的双眼近视一百多度。和人交流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前倾身体。 谭伊哲向他介绍了两种技法。其中一种叫“瀑布泛音”,他曾弹过但并不知道名字,也不精通。谭伊哲的讲述帮他完成了理解的“最后一公里”,“像瀑布一样,特别美妙。” 与儿子找到知音的兴奋感不同,刘晓龙和儿子一起站在工作室里时,是拨云见日的成就感。 刘嘉卓。 刘晓龙不到20岁就进了西北铜加工厂。和那个年代所有的白银人一样,经历了国营企业的鼎盛和改革后的衰落。他反思那时人与企业共存亡的思想,“总想着再熬十年,企业就会好,等到想跳出来时,想法全废了。” 轮到儿子做选择时,他格外强调“独立”。希望他能“迈出一步”,成为独一无二的人,而不是像他的父亲一样有依赖心理。 大约是受了父亲的影响,刘嘉卓虽然话不多,但极有主见。他不愿意参加吉他考级,“不愿意被别人说自己是几级,只愿意展示和比赛。” 但指弹的小众和环境的闭塞,使刘嘉卓经历了漫长的被误解和被忽视期。 在处于黄土高原和腾格里沙漠过渡地带的白银,对吉他的理解像对绿色的认识一样有限。“大部分的人觉得,你弹这个就是为了炫技。” 还有的同学告诉他,自己的家长看了他弹琴的视频,问:“你是怎么把你的头像跟人家的声音弄在一块儿的?” 大多数时候,他无言以对。 不过,只要涉及对指弹本身的质疑,他会解释,甚至反击。 2016年12月,他翻弹Tommy Emmanuel的曲子Tall Fiddler。因为曲子难度大,很多网友质疑“不通过后期加速处理,根本无法完成”。 为了证明自己,他把家里的闹钟摆在屏幕前,重新录了一遍作为回应。 视频里,刘嘉卓大多时候低头弹琴,很少与观众交流,但现实中,他拥有旺盛的表演欲。 “家里不管来什么人,他都要问问人家听不听他弹琴。”即使是收水电费、卫生费的工作人员来了,他也会跑过去问:“阿姨,你想听我弹琴吗?” 他无比享受造访者的夸奖。相当长的时间里,他的听众只有父母两人。为了帮助儿子进步,刘晓龙大多数时候是批评者——“我总想,我多找出一个错误,他将来站到别人面前时,就能更出色。” 走红之后,董路微博邀请他到北京参加直播的私信,击中了一个极度渴望被倾听的少年。他几乎是迫不及待拨通了董路留下的电话——“那时候就相信去北京,那里有更多懂音乐的伙伴。” 到北京的第二天,当他走进金牌音乐制作人谭伊哲的工作室,两人默契合奏时,刘嘉卓觉得“特别开心”——他想了很久,似乎是某种无法形容的感受,又说了一遍,“就是特别开心,他对指弹和我的理解都很深。” 刘嘉卓旁听古典吉他课。 “吉他像一个把手,握着它不孤单” 像所有赶来亲眼目睹“吉他天才”的观众一样,刘嘉卓也刚刚开始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 12岁的他最远只到过兰州。一次是去参加比赛,一次是去机场接董路。 手里的吉他像为他插上了翅膀。最近一周,他连续坐了3次飞机——从兰州到北京,从北京到凯里,又飞回北京。 在凯里,他为高亚麟执导的电影录制了片头和片尾曲。原本说好只录片头,“跟高叔叔聊得很投缘,就把片尾曲也一起录了。” 凯里是他到过的第一个南方城市,“湿润”,到处都长着他在白银“从来都没见过的树”。 新生活在从多个角度重塑对音乐抱有理想的刘嘉卓。 4月6日晚,在上董路的吉他直播前,照顾他生活的一位叔叔特意提醒他:“多抬头,多互动”。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