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最艰难的日子,钟秀芬哽咽着说,平时家里要用钱,还需给在看守所的儿子送钱,有一年,家里经济实在困难了,自己和老伴因为年纪太大没有收入,又贷不到款,“我就跟孙女说不要读书了,给家里帮帮忙。孩子当时就哭了,她说书一定得读,你们去贷款借一些,等我读书出来我会还你的。”最后,老两口找亲戚帮忙贷到了款,孩子才能继续上学。 “我在里面的日子也不好过。”卢荣新说,看守所里最看不起的就是强奸犯,因而心理压力很大,因为被大家孤立着。“我多次跟管教说过我冤枉的事情。”卢荣新说,管教给自己做了许多思想工作,“他们说如果你是清白的,atv,迟早有一天会还你清白!” 在看守所里,初中文化的卢荣新一直很注意学习相关的政策法律知识。“在里面看电视,看中央一台。”他说,自己特别关注呼格案、聂树斌案等冤错案件的情况,哪怕只有一点点实质性的进展,都能给自己带来信心,“我一直相信:国家法治在进步,我总有一天会出去的!” 卢荣新的上诉很快有了结果——2015年4月,云南省高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裁定将案件发回重审。 “第二次开庭,换了一个法官来审理。”他说,自己当时满以为会改判。谁知道,2015年12月,西双版纳州中院仍对卢荣新以故意杀人罪、强奸罪数罪并罚,作出了死缓判决。唯一的区别是之前的强奸罪由既遂变成了未遂,这项罪名的刑期则从10年变成了3年。 当第二次死缓判决被送到看守所的时候,心底的失落、失望使卢荣新不可抑制地爆发了。而送判决的法官还很不客气地说:“你都在里面几年了还不认罪,小心孤魂野鬼找你来算账!”卢荣新跟他吵了起来:“我没做,为什么要认罪!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必须上诉!” 于是,在原审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明确表示不上诉的情况下,卢荣新再次坚决提起了上诉。 柳暗花明:补强证据发现真凶 2016年3月3日,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刑一庭的办公室里,法官汤宁正仔细地分析卢荣新一案的卷宗。表面看,这是一起证据确凿的死缓案件:卢荣新被警方传唤时身上有多处伤痕,却不能做出合理解释;在死者使用的锄头(同时也是掩埋尸体的工具)柄上检出了卢荣新的DNA;卢荣新在公安机关作了详细的有罪供述,卢荣新有作案时间……但实际上,有不少地方都让汤宁感到疑惑。 例如,案发当天下着大雨,而且锄头大部分泡在河里,怎么能从锄头柄上提取到DNA?要知道DNA物质是水溶性的。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强奸案,在最应该检出卢荣新DNA的被害人体内、指甲内却未有收获。 再如,被认为是凶器的锄头上并未检出被害人的DNA,且死者头部的创口较浅且无骨折,不像是一把大锄头形成的。而且案发近6个月后,被害人家属才对锄头进行了辨认。同时,其他证据也不能证明锄头就是凶器。 还有,卢荣新在公安机关共有8次讯问记录,仅在第七次作了有罪供述,随后就翻供。但这份讯问记录显得过于完美,基本能解答案件的主要疑问,却体现出与卢荣新农民身份不相符的反侦查理念,如称怕被警察发现所以体外射精等。但与此同时,在指认现场的录像中,卢荣新却显得神情茫然,似乎对现场并不熟悉,几次差点指认不下去。 此外,还有不少证据存在不规范的问题,如DNA鉴定的检材没有明确的提取笔录,对锄头擦拭物的提取过程存在三种不同说法,有罪供述讯问笔录上记载的时间、地点与讯问录像画面显示的时间、地点不同,等等。 “死缓案件不需要送省检察院阅卷,一般也不开庭审理。”云南省高院刑一庭庭长李红斌说。但这起案件显然不能轻易下结论。经过梳理,法官们发现卢荣新一案中存在问题的证据竟多达25项。 随后,云南省高院将案件卷宗移交云南省检察院,正式发函要求补正这些证据,特别是要求检察机关调取锄头柄DNA鉴定的图谱,期待能通过图谱解释对DNA鉴定的疑问。 云南省检察院对这起案件也高度重视,公诉部门对法院移交的25项存疑问题进行了认真审查,发现大多数问题得不到合理解释。 于是,云南省检察院将卢荣新案列为重点案件,并根据与云南省公安厅的命案通报机制,联系云南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及技术部门一起对案件进行研究,当时就从调取的DNA图谱上发现了一些问题。 双方最终认为:本案争议的焦点在于锄头柄DNA鉴定意见,如果采用新技术在被害人体内检出卢荣新的DNA,则可以补强证据。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