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衣衫薄,来日方长。 我是蛙米,今年22岁。按照我们家乡的算法,我已经23岁了,正是适婚适育的年龄。我的同学,有的孩子都已经好几岁了。家里的亲戚也因此开始更加频繁地,询问起我的情感状态来。 “有没有女朋友?”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 每到这时,我只能尴尬地笑笑,沉默不语。 电影《春光乍泄》。网络资料图认知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喜欢男孩子了。大概是从幼儿园开始吧,我记得,已经无意识地更亲近男性。等到上了初中,通过互联网,我开始慢慢了解同性恋。 可是,它对我来说,依然是个陌生而新鲜的事物。没有人和我说起过它,没有人能够和我聊聊它,我更不知道,自己要怎样面对它。懵懵懂懂、迷茫无措的我,在初中毕业之后,选择了离家。去到那个要坐五六个钟头车才能到达的大城市,读书、学本领,生活、开眼界,然后,留下。或许那里,有更多和我一样的人,或许在那里,我能做回我自己。 出柜 2014年,离开家的第三年,开始工作的第一年。我开始慢慢正视自己的性取向。我想要摘下快要让我喘不过气来的假面,向自己的朋友坦诚。 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直接向死党小王先生出柜了。我们相识多年,合拍程度远超其他人。在此之前,我们曾经有三次聊天涉及同性话题,但都言之泛泛,我从未表露过自己的取向,但小王先生的态度已经从最初的排斥变得理解。 而现在,我希望向他呈现更真实的自己,也好奇他将作何反应,我们的友谊是否坚不可摧。 “我喜欢男生!”直截了当。我假装自如,内心却早已暗流汹涌。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和我确认。“我不知道但不意外。”他说。 似乎比想象中的淡然。没有尴尬、惊讶、说教。 又好像是意料之中的平静。我们的友情与取向无关。 最终,我们的对话在凌晨因寻常的困意收场。 焦虑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过年回家产生了焦虑。“我到底要不要回家?” 不是我不想回,而是,不敢回。 在朋友之间相对顺利的出柜,让我更加忧心家人尤其是父母得知真相的反应。比起交心的朋友,家人是和我一起生活,掏心掏肺对我的人。我要怎么说?他们会不会接受?会不会抗拒?会不会偏激?我又要怎么接过他们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而不可控的。 父母对我的理解与宽容又让我愈加内疚与自责,反思自己是否太过自私。每一次,只要我不想回答婚恋的问题,他们就不再过问。一有亲戚询问,他们也帮忙解释,“才二十几岁,再等多几年,事业起步再说也不迟。” 而我,总是以一句“不想”草草应付,这么多年来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感受,无法吐露心事,开奖,让他们失望,也终究无法给他们想要的。 这样的内心挣扎,在每一次要回乡面对父母的时刻,都会抑制不住的充斥着我的脑海。它们一点一点,像是骚动的地壳,最终在要踏上归家旅途的一瞬,引发我内心火山的喷薄。 有时候我想,要是我被家人发现是同性恋就好了。那么,开奖,我也许就不用纠结,不用脑内预演,不用自我折磨,而是直接获知一个结局,接受一声埋怨、一场愤怒或是一句鼓励、一个拥抱。 可是,怎么可能。 逃避 没有勇气的我,只能选择逃避。2016年,我只回过一次家。其他的每一个节假日,我总是告诉父母,我没有假期,没有办法回家。 我于是,只能一个人留守异地。我知道,父母在家翘首以盼。 我依然希望我是父母眼中乖巧懂事的儿子,我当然知道他们盼着我早日成家立业,生活幸福。 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不想看着我最在意的人离开,我不愿看到最爱我的人落泪。 虽然纠结,但过年终究还是回家好。27日,我还是登上了回家的客车。 我知道,这是一条注定难以抉择的路途。 采写:南都记者 顾慧敏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