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潘龙飞却迟迟没有发育,外表像个中性打扮的女生。他被男生们叫做娘娘腔,矮冬瓜。更甚时,男生们合伙想扒掉潘龙飞的裤子,脱光来看。 他坚持自己要学医以后当医生,觉得当了医生他就可以看好自己的病,不用再看其他医生。 他考取了广州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开始集体住宿后,潘龙飞很自卑,和同寝同学没有共同话题,甚至固执地认为,大家一定在背后议论他。他不想上学,也不想和任何人接触。 在大一学期结束时,潘龙飞选择退学。“我自己都没有从疾病里走出来,从而怀疑我以后能不能给别人看好病,觉得自己这辈子做不好医生了。” 卡尔曼氏综合征 兜转多年,潘龙飞看过众多医院的男科、泌尿科,被认为是发育不良或无法医治。他觉得自己遭受了多于常人数倍的病痛折磨,日子太过曲折。 2011年,他终于被中山大学附属第三医院内分泌科确诊为卡尔曼氏综合征,在得知结果时,潘龙飞不像其他患者一般痛苦,反而是如释重负的开心。“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外星人,所以才和大家那么不一样。原来我不是,只是有病,而且这个病还可以治疗!”潘龙飞对剥洋葱说。 卡尔曼氏综合征由基因突变导致,嗅觉缺失或减退,性腺不能正常产生激素,需要长期注射激素以维持体内激素平衡。这是一种可治疗的疾病,治疗效果因个体差异而异。 确诊的艰难,根源在于该病的罕见。“三甲医院还好一些,我们到地方下面的一些医院交流,有些都没听过这个病,即使遇到了也不知道是卡尔曼氏综合征。”在南方医院有近10年专业治疗卡尔曼氏综合征资历的曹瑛教授解释道,一般患者出现嗅觉缺失、发育不良或外生殖器幼稚状态时往往到耳鼻喉科、男科、泌尿科就诊,而非内分泌科。因为发病率低且科系庞杂,其他专业医生不一定对卡尔曼氏综合征了解进而采取有效治疗措施。 2016年,从内蒙古多伦徒步到北京时,潘龙飞在昌平区某医院科普卡尔曼氏综合征。受访者供图确诊后,潘龙飞曾在搜索引擎上查阅卡尔曼氏综合征,但信息极少。“我看到百科词条中很少的信息里都有错误,还有‘宦者状’这种偏见性的字眼。”潘龙飞自己动手改了词条。“就我们专业治疗者的体验来看,之前关于卡尔曼氏综合征的研究、临床资料都很少,近两年才渐渐多了起来。”曹瑛对剥洋葱(微信ID:boyangcongpeople)说。 HCG(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成了潘龙飞每隔3天需要注射一次的药物,由于该药多为孕妇使用,潘龙飞在医院注射时,护士对他说:“你是怀孕了吧?”潘龙飞知道自己再次被误认了,支支吾吾含混了过去。 多年看医用药,潘龙飞从心理上惧怕医院。医生为他注射消毒前他就开始浑身冒冷汗,渐渐地,潘龙飞开始学着自己进行药物注射。每次注射前他都要默数数字“一、二、三”,但到扎的那一刻手停了下来,开始发抖。直到现在,潘龙飞注射频率变成一月一次时,他仍然会在自己注射前进行心理暗示,经过20多次的“一、二、三”。 用药半年多后,潘龙飞身体终于出现了变化,他开始变声,长出了阴毛,生殖器能够像正常人一样勃起。 治疗中,他试着重新认识并接纳自己的身体。2012年,潘龙飞前往北京参加了一个罕见病患者的训练营,在开放自己心态的同时,开始以卡尔曼氏综合征者身份接受媒体采访。他重新考取了广州大学公共管理专业,继续学业并关注罕见病。 潘龙飞有了稳定的感情与女朋友。除了心理情感上的需要,他拥有了生理上的感觉,像正常人一样感觉到了性欲,从而开始正视性本身。 从确诊、治疗到正常生活,潘龙飞在心理调适上有着些许幸运。但仍有不少人,卡在谈性色变的困境里。 “老K之家” 北京参加罕见病患者的训练营归来,atv,潘龙飞想给更多卡尔曼氏综合征患者以支持,于是在2012年“老K之家”诞生了。 “老K之家”是一个松散的公益组织,它没有注册也没有办公地点,大多时候通过微信群交流。但几年间,在“老K之家”注册的病友已达2100人。潘龙飞发现,对于病友们而言,不是想要性才去治疗,而是治疗之后才开始接触性并认识更多与性相关的问题。接受治疗、发育、有性欲、接纳身体并正视性、科普性教育是病友们逐步经历的状态。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