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曾赌输了近100万元,车子被扣押了,现在还欠债40多万元,计划的新房没盖成。一家六口住的是最原生态的哈尼族干栏式竹楼,几根木柱架起楼台,上面再用木板拼接出房架。木柱已经倾斜了20度,楼梯嘎吱嘎吱地响。 和央曾说话时跳跃的眼神不同,干初的眼睛大而亮,往里去,还有更深的光。 干初蹲在进寨的山道上修路,认识的过路人都一乐,“你也会来干这个活啊!” 90年代开始,从会计到村长,他当了十多年村干部。别人埋头种苞谷的时候,他从农民手里收了香蕉、桑仁又转卖出去,杀牛杀羊做生意。别人围着橡胶转了,他就用做生意的钱又大面积买橡胶树,最多时,手里有1万棵橡胶“不动产”。 他不勤于干活,精于计划。80年代,一天就有100元的收益。和门飘结婚后,带着全家出去旅游,“六七元钱玩转景洪市,钱用都用不完”。 2004年,他盖起全寨第一栋新房,就在央曾家旁边,红砖黄瓦,二楼阳台的栏杆刷着彩色的漆,大院子的水池中间放着假山。十六七万,他拿着现金给了工程队老板。 门飘一家要不是门飘拦着,2006年他已经用存款中的55万买下景洪市的一座别墅。 吸毒之后,干初陆续卖了8000棵橡胶。四五千元的摩托车,300元卖掉,数不清卖了几辆。前年,又把开了一年的16万元越野车卖了3万元。 “不会有机会再做生意了,岁数大了。”1965年出生的干初连续加了3天班,凌晨1点完工,5点起床接着干。一天150元,加班一小时20元。 “没吸毒前,别人都羡慕我们。”这一阵,足足一个月,门飘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悔恨过去 修路期望开发旅游 干初加紧在修的路,就是城里的司机上山时被阻碍的施工地段。 作为离景洪市不远的村寨,似乎本应有更多发展的可能,可村民顾不上考虑这么多年才开始修路的原因了。 云一沉,雨季就慢慢来了,到11月20日,彻底停割。来年三四月,橡胶叶绿得有些暗了,才能继续开割。 胶价跌破了头,今年雨季又有些长,一年赚不到六七万元,甲方终于打算实现一下零突破——停割时下山打工。 在南联山,外出打工曾经一直是件让他们感到“害羞”的事,像是在说明自己已经生活堪忧。 曾亭不想把未来放在这里,接下来的中考,能从现在的重点班考入新民中学才能接近她上二本的想法。这样就不用像周围人劝说的那样,读护校。 曾亭想当老师。而寨子里这一辈的孩子要么读职业学校,然后在景洪市打工,要么回来割胶,这两个前景对她来说,都有点儿可怕。 国庆前一周,寨子又抓到了三四个吸毒者。 央曾常常想起在戒毒所时,每天下午要唱歌,里面的人自己创作的,由他来教给大家。有一首歌写一位老人来探视孙子,可老人记不清日子,错过探亲时间,趴在高墙外听里面的动静,哭着回去了。 每次唱,央曾跟大家一起哭。 曾亭跟着黑飘去看央曾时,从不说话,就是眼泪一直掉。她只会在作文里表达,“爸爸,我时常会牵挂着您。牵挂您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睡得饱不饱。爸爸,希望您在里面好好改造,出来以后还我那个幸福、美满的家。” 黑飘有些悔嫁,但还是看在央曾努力改好的份儿上,在今年终于给他生了第二个女儿。 不惑之年,央曾感到了些年龄缠绕的重量,开始害怕四面高墙的日子。他想要让两个女儿吃饱穿暖,日子有了新的奔头。 “每个吸毒的人,都不想吸得家破人亡。”黑飘和央曾一起憧憬着,如果这次的禁毒彻底,把人抓干净,复吸的人就少了;要是路修好了,是不是有人能带头做起旅游了? 文/实习记者 毛翊君 摄影/黑克 新媒体编辑/李京伟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