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8月21日,他开车载着女儿去当地派出所报警,做完笔录已是当晚9点,徐连彬说:“咱们回家吧”;坐在车厢里的徐玉玉应声:“嗯”。这是这对父女间最后一次对话。 徐连彬蹬着灰金色电动三轮车,走了二分钟,他想起刚下过雨,怕女儿着凉,“想叮嘱她穿上外套”。 徐连彬叫女儿,没人回答,回头看,孩子已经歪倒在车厢里。 徐连彬停车去抱女儿,“身子都软了。”120赶到时,“人都快不行了。” 在这幢二层楼房内,徐连彬夫妇向剥洋葱讲述他们和女儿生前的种种往事,不胜悲伤。 他说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带女儿去报警,这位憨厚的父亲自责道,如果女儿没有去报警,待在家中哭两天,说不定就没事了。 女儿的“影子” 国庆前后,李自云“狠心”吩咐丈夫将女儿的床收起来。 自从女儿离世之后,她的卧室一直保持着原样。进门的左手边是床,右手边衣柜靠墙而立,窗户旁边是徐玉玉做功课的地方,书架上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都是徐玉玉喜欢看的书,《围城》、《巴黎圣母院》、《傲慢与偏见》…… 李自云希望借此从女儿的“影子”中走出来。 她含着泪说,每天早上起床之后,总免不了要走到女儿卧室看一看,徐玉玉的卧室就在客厅的旁边。 “只要一站在门口,就能看见玉玉的样子”,李自云说自己能“看见”女儿,她或躺在床上读书、或是在书桌上写作业,“好像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但理性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和妻子一样,徐连彬也呈现同样的“魔怔”。“屋里到处都是女儿曾经的样子”。徐玉玉出事之后,过去的工友几次叫徐连彬出门干活,徐连彬回绝了,他说没心思干活。 事发后至今,每天的大部分时间,徐连彬都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事都不想做。 “这一个多月过得比一年还长。”李自云不停地擦眼泪,她说夫妻俩整夜整夜的失眠,“天黑了盼天明、天明了盼天黑,感觉时间特别长”。 将女儿床铺撤掉的同时,李自云开始收拾女儿的衣物。“玉玉喜欢颜色鲜艳的衣服,以粉红色、大红色、白色为主……整整收拾了几大袋子”。为免睹物思人,这些衣物也被她当作废品处理掉。 就连卧室墙上女儿贴的风景画,李自云也撕了下来。“每看见一次,就难受一次。” 10月7日,山东临沂,徐玉玉曾经生活学习的房间。她的母亲说:徐玉玉走后,还总是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屋里,所以把她的床和物品都处理掉了。新京报记者侯少卿 摄但女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以及南京邮电大学的两枚校徽,被她精心保存下来。这份通知书的到来,给了徐玉玉18年人生中,最为开心的时刻。 自接到通知书后,这位从未走出过临沂的山东女孩,便开始计划自己新的人生。她不厌其烦地跟母亲唠叨,要准备这个要准备那个;还去能上网的叔叔家里,查阅了相关资料,然后兴冲冲地回家告诉父亲,南京是一座多么漂亮的城市。 徐连彬拼命回忆女儿的快乐往事,以打发女儿离世后的难熬时光。在他的手机里珍藏有几段视频,那是在女儿的毕业典礼上,徐玉玉亲手拍下的。 当时,徐连彬和女儿坐在一起。典礼上有一个环节,放飞气球,当成百上千个五颜六色的气球齐齐放飞时,徐玉玉开心不已。她拿着父亲的手机一边拍摄,一边不停地赞叹:“哇、哇,它们都飞到哪儿去啊?” 视频里并没有女儿的图像,但徐连彬还是一再翻看这段视频,为的是听视频最后女儿的那段声音——“哇、哇,它们都飞到哪儿去啊?” “这就是玉玉的声音”,一连听了几遍之后,徐连彬眼圈含泪,坐在沙发上,低下头,不再言语。 “世上还是好人多” “徐玉玉案”引发舆论持续高度关注,徐玉玉贫寒的家境也时常见诸报端,不少好心人表示要捐助,但类似的善意被徐家拒绝。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