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改兰的父亲杨满堂(音)每日上山放牛,26日下午回来后歇了一会,等了好久还没见杨改兰牵羊回来,便出门寻她。好一会,他跑回家跟杨兰芳说,赶紧来。 绕着杨改兰家的土屋侧面往后走,是一条仅能容下两脚合并宽的羊肠小道,向外是一米来宽可以耕种的土地,这个季节看起来荒着,再向外就是山崖。沿着羊肠小道走一两百米,耕地也没了,路合并为一条,两侧长着荒草。 杨兰芳赶到的时候,杨改兰和她的四个儿女就躺坐在荒草上。“你把一雪给我留下。” 杨兰芳说。 杨改兰回说:“一雪给你不能留,你拉到18岁人也去了过呢。”(编注:大意为18岁也要嫁人留不住)然后,杨兰芳记得杨改兰提到一句:“全庄全队的人都在告我。” 杨兰芳深刻地记得,重孙女一雪看起来十分痛苦,一直在发出“啊、啊”的声音——说到和杨改云的对话,又回忆起重孙女当时的模样,杨兰芳眼圈已经红了。 村子里的人家沿着山坳分散居住,常常一里地范围内没人家,杨改兰和她的堂姑杨雪丽,杨雪丽的叔叔三家挨着住。 那天,杨满堂去几十米外的堂叔家找人,堂叔出门挑水不在,只有堂妹杨雪丽(即杨改兰堂姑)在院中玩手机,听说杨改兰“喝了药了”,她赶忙跟去看。 杨雪丽看到,杨兰芳坐在一帆旁边哭,而杨改兰仍是坐在一边,神态平静,只是嘴唇已经紫了。最小的两个女儿身体健全,但已经没气。儿子右额头凹进去一块,像是被钝器所砸,旁边肿起一个大包,已经不能说话,看胸膛起伏还有呼吸。大女儿一帆头上有个洞,血流了一地。 杨雪丽坐到杨改兰身旁,只听她说:“你好好照顾奶奶,有吃的给奶奶吃上。” 杨雪丽转身就跑回家,接着杨满堂也到了她家,杨雪丽的父亲刚挑完水回来,听杨满堂说:“杨改兰喝了药了”,也匆忙赶去看,回来一边喊人帮忙。 好多人赶来了。杨改兰和大女儿杨一帆被抬上架子车,尚有呼吸的儿子被杨满堂抱在怀里,有人打了120。 三个活着的人被送到了杨雪丽的叔叔家(即杨改兰的堂叔爷)门口,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据杨雪丽的婶婶说,杨改兰的丈夫李克英是接到杨雪丽父亲的电话,从打工处景古镇赶回来的。 他看到这个场景后人像吓呆了一样,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哭,只是从岳父手中接过儿子抱在怀里,然后默默地站在一旁,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中途,大女儿杨一雪吐了一次,将饭菜吐了出来。杨雪丽的婶婶帮着把脸擦了一下。一直没舍得穿的新鞋和天蓝色的新衣服外套,也给她换上了。 想到要抢救,杨兰芳问杨改兰:“钱在哪?”杨改兰说:“在包包里。”杨雪丽去杨改兰家取包,给了李克英。包里有一千来块钱现金,还有两张卡。李克英说:“这张没钱。这样里面有800。” “120”赶来时,土路进不来,等在村口。只好把架子车往外推,李克英抱着儿子一起往外走。走到一半时,发现儿子没气了。他又把儿子抱了回来,放在家门口。 跟随救护车而来的还有警车。刑警封锁了现场,两个已断气的小儿小女被围在里面,杨雪丽无法靠近。 李克英和杨雪丽的父亲陪着杨改兰和大女儿杨一雪上了救护车。车先开到景古镇医院,又拉到康乐县人民医院。在康乐县人民医院,杨一雪不治身亡。 根据大夫的建议,26日深夜杨改兰被转送到兰州的兰医二院。 27日晚上,四个身亡的孩子被一起埋在了距离杨家不远处的半山腰。 29号凌晨,杨改兰也在兰州大学附属第二医院去世,她的遗体当天在兰州火化,家人把骨灰撒在了河里。 就在杨改兰火化的那天早上,杨雪丽还看到李克英和父亲商量火化事宜。她本想回去,由于没有身份证未能成行,后来是杨改兰的妹妹杨改青回去找人来接,她才于29号晚11点多回到了村里。 那天早上也是杨雪丽最后一次见到李克英。 后来她听说李克英回家了。然后又听说李克英好几天没回家。直到9月初——她不记得具体是哪天了,下午四五点,有人在距离杨改兰家不远处的林子里发现李克英,他已经死了。也是喝农药死的。杨改兰的家。 杨改兰 对杨雪丽和杨雪丽的婶婶来说,这事来的太突然。他们没看出杨改兰有什么异常,今年28岁的她性格一直挺好。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