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刘光菊帮王守英拍照,图中她的造型参考了麦昆的一款设计。
王守英2014年举办仙女梦想服装秀的戏台子,如今已经弃用。
2014年12月,王守英在北京参加一个视频网站的活动。图/视觉中国
8月10日,王守英拆洗以前的旧衣服。A14-A15版摄影(除署名外)/新京报记者 张维
王守英的家在山东新泰市南流泉村,240省道边上。最近,240省道升级改造。公交车不来了,南流泉村的人们外出变得困难起来。王守英待在家里,做饭的西屋、吃饭的堂屋、睡觉的东屋,以及厕所,是她全部的活动范围。 她还在做“设计”。她觉得,脑子里那些灵感蠢蠢欲动,像上瘾一样。王守英最近做的一款设计,是一张牙齿图案的面罩——英国时尚教父麦昆曾戴过的一种样式。王守英用细铁丝缠绕成一个网,用黑线缠绕,再用白色碎纸屑做成牙齿。并没有美感。 两年前,王守英在微博上频繁发布头顶电风扇、身披编织袋、耳戴青菜叶的自拍照,自称“仙女”,四五岁开始设计服饰涉足时尚界,立志成为中国的可可·香奈儿。 伴着骂声和嘲笑,她一炮而红。自芙蓉姐姐以来,在网红层出不穷的时代,她几乎是以审丑出位并为人记住的最后一个网红了。不同的是,尽管一路失控,她还在“做梦”。 “都跑偏了” 王守英对自己的期待是成为真正的设计师——用最好的面料和点缀,做出最华丽的衣服。 但现在,大家都把她当“网红”。“好像越来越远了,都跑偏了。” “跑偏”是指社会上似乎没有人关心她的设计。与她接触的大多是娱乐圈人士,最近半年,几家知名视频网站邀请她参加自制的娱乐节目,她还为“超级女声”拍了宣传片——画面中,她头披红塑料袋、身着花裙子,抱着一只鸡和吴亦凡站在一起。 上个月,一家电视台邀请她参加一档关注人物个体命运的真人秀节目。这几乎是近一年来,她参加的唯一一场与设计相关的节目了。 在北京的演播室里,百来号观众坐在台下。 出场时,她头顶西瓜皮,穿着黑布裙子、坡跟凉鞋,身上缠绕着一圈一次性纸杯。这个设计取名“清凉一夏”。 出场那一刻,嘉宾和现场观众露出意味难明的微笑。 接下来,和所有梦想类节目一样,她讲述了自己的励志故事——一个没有相貌、没有学历、又出生农村的姑娘,不想在家种地,梦想成为国际服装设计师。 这些她都驾轻就熟。节目录制前,她待在北京的酒店里,哪儿也不去,编导写的台本,反反复复背了两天。 为了配合节目中一段展现她农村生活的视频,节目组还专门买了四张香奈儿的海报,贴在他们家客厅的墙上。 在节目中,当她说出“梦想没有任何限制,阻碍你前行的永远只有自己”时,现场观众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嘲笑或是感动,她都麻木了。同样的故事,她已经讲了太多遍。 那场节目中,一位设计师评价她的作品算不上服装设计,应该去系统学习,建立对美的正确观念,然后送了她一个芭比娃娃。 她觉得受到鼓励,把这个娃娃视为来自设计师圈的肯定,想带回家。但节目结束后,节目组没明确表示芭比娃娃是道具还是礼品,她没敢把娃娃带走。 “这几年,我一直在设计师圈外徘徊,一直没走进去。”王守英笑得有点尴尬。 作为旁观者,郭蓉菲有更清醒的认识。“这几年,很多人都想借着她的梦想炒作,但是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梦想。她越来越看清这一点了。” 郭蓉菲曾为王守英拍过纪录片,记录了她在农村戏台子上的第一场秀和在上海的第一场展览。 “一定要红” 与节目中那个自信、自恋的王守英不同,生活在南流泉村的王守英讨厌现在的自己,就像讨厌王守英这个名字。 1990年,王守英出生时,父母给她取名王娜。上户口的村官随手写上“王守荣”——她是南流泉村的“守”字辈。 上小学后,新户口换发,手写的“荣”被看成“英”字,她就成了王守英。 她的父母并不在意: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女孩子始终要嫁到别人家。 那是最混乱的一段时间,她有三个名字,别人叫哪个她都答应,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这种没人在乎的感觉打出生起就笼罩着她——因为早产,体质太弱,三天两头感冒,加上腿部畸形,个子比同龄人矮半头。 村里的大人们觉得她有传染病,不让小孩靠近;小孩用“眯眯眼”和“鸭子”这样的外号,嘲笑她眼睛小、走路外八字。 2001年,弟弟王涛出生了。父母明显对弟弟怀有更多的期待,他们希望他考清华、上北大。这些都是王守英的童年里从没听过的说辞。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和人群隔离,把自己关起来,写言情小说,给芭比娃娃设计衣服。 就像庄稼熟了要收割一样,在南流泉村,女孩子长大、结婚生子,是一种“自然规律”。 16岁辍学后,王守英被频繁安排相亲。到20岁那年,一个月要见四五个相亲对象。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