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青年报8月9日消息,15岁的女生该长什么样?毛泓最重的时候,只有47斤,比正常人轻一半。 毛泓终日卧床,肋骨紧顶着她的胸膛,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皮而出。四肢几无肌肉,唯有一层皮,瘫软在骨头外边,如同枯柴。 2002年,毛泓不到1岁,河北唐山一家医院给正在发低烧的她接种了A群流脑疫苗。此后,她颅内感染,再也没能学会走路和说话。 为何低烧仍被接种疫苗?有无医疗过错?毛家开始了与医院的14年“抗争”——历经6审,3次被驳回。8月8日上午,开奖直播们终于拿到法院判决的48万元赔偿。 对毛家来说,等待太长,赔偿不多;而即使再多,命运也难以扭转。 毛泓的母亲,14年前离家出走,再无音讯;父亲毛钢,为了多赚钱,开车运起了危险化学品,动辄三四十吨;姑姑毛钰凌,39岁依然单身,在附近城市的大型商场做销售。 女婴低烧接种致残 活了61年,毛泓的奶奶吕莉终于知道,小区的路灯是凌晨3点半关闭的。每当毛泓凌晨哭啼的时候,要么是口渴,要么是天热,老人知道该出去透风了。在路灯关闭之前,她与老伴要推着十几岁的孙女遛弯儿,而孙女躺在一张1.4米长的输液床上。 如果饿了,毛泓可能会咬着旁人的手不松开,吕莉就知道该喂食了。 14年前的2002年1月29日,吕莉没想到孙女会有今天。那天是A群流脑疫苗的接种日。 在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书上,记载了那一天——在注射疫苗之前,吕莉感觉孙女有点儿发烧,于是先到村医处测量体温,结果为37.3℃。接着,吕莉又抱着孙女来到了丰润镇中心卫生院门诊咨询。卫生院最终允许孩子接种疫苗。 判决显示,接种疫苗后,毛泓在卫生院血项检测中的白细胞数目,已远超正常值。值班大夫给她开了消炎药。 意外来了。4天后,毛泓呕吐、发烧、抽搐,入住原丰润县中医院,诊断是化脓性脑膜炎。同日,她又转住唐山市妇幼保健院,诊断为颅内感染。 出院的时候,毛泓的病历上,又写下了“结核性脑膜炎、粟粒性肺结核、先天性心脏病(房间隔缺损)”。 军人出身的毛钢,此刻不吃饭,不答家人问话。之后的4年,开奖直播也不再工作。 吕莉说,当时她担心儿子寻死。 曾经,全家都爱给毛泓拍照。毛钢退伍纪念的相册里,女儿或被奶奶、爷爷托着脚,或坐在自父亲的腿上,或穿着红底白花的外套扶着站立。有一次,她撞到了墙,家人赶紧抓拍了她张嘴大哭的脸。 “等你长大了,就会看到自己以前哭是什么样子了。”吕莉那时憧憬。 似乎不会等到那天了。躺在客厅的输液床上,毛泓大小便开始失禁。床头,二三十条尿布,窗外,又晒着二三十条,“不够用啊,洗衣机每天还要洗两三道”。 她的头顶缓缓胀大,眼眶内凹,眼球向上翻着。下肢僵硬,膝盖始终弯曲。 2005年她被华北法医鉴定所鉴定为“脑积水致四肢瘫痪、智力发育障碍,终身残疾”“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属一级伤残”。 而还没等到这份鉴定出炉,事发当年,毛泓的母亲就离家出走。几年后,法院判了离婚。 7年后省检察院抗诉 发烧时能不能被接种疫苗?显然不能。 毛家人原本觉得,这是一个常识,起诉卫生院也绝对没有悬念。 法院不这么认为。2006年8月,丰润区法院驳回了毛家的起诉。该院认为,此案属于预防接种异常反应纠纷,而国家对此有明确的规定和处理办法,应到相关部门申请解决处理,“不属于人民法院民事案件的受理范围”。 两个月后,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维持了原判。 “索赔不是预防接种异常反应纠纷啊,而是认为卫生院有医疗过错。”毛家人坐不住了,老人想去外地讨说法。 其实,即使属于预防接种异常反应纠纷,北京、山东等多个省市也已明确规定,不同意接受补偿的,申请人仍可以依法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带上两块烙饼,年过半百的老人上路了,吃完了,就买白馒头,不然“一碗面要3元”。夜晚,开奖直播们捡了条电热毯,铺在车站广场和衣而睡,下半夜凉了就钻进候车室。 “当奶奶的都这样,何况当爸爸的呢?”毛钢重拾旧业,开起了货车;比开奖直播大一岁的毛钰凌到了另一座城市,与朋友合伙卖衣服。 谁也不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熬多久。7年之后,2013年2月,河北省人民检察院向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抗诉,认为当年的判决“事实缺乏证据证明,适用法律确有错误”。 检方表示,根据疫苗流通和预防接种管理条例,因接种单位违反接种工作规范、免疫程序等给受种者造成的损害,不属于预防接种异常反应。 诉讼,眼看能回到证明卫生院有无医疗过错上了。拿到指令再审裁定书,一出法院大门,这位倔强的老太太泪流不止。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