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奋斗者为本”的理念和以“项目制”为抓手的运行机制改革,给企业带来了更浓烈的竞争氛围,“市场信号”也越发清晰地传导到了每个岗位。 “落实减员压编措施,确保2017年底钢铁主业人均年产钢800吨以上。制定鼓励转岗分流职工退出政策,如适当放宽内退年龄、自愿协商解除劳动合同、暂停履行劳动合同等。” 十项决定的第六条内容,让许多像成宁湘一样,一直对“国有企业”心存优越感的老员工心里打起了鼓:这是意味着铁饭碗要打破了吗? 记忆 “我们这些由于湘钢征地而得以加入企业的农村妇女,在十里钢城这片热土上成长,人生命运发生了重要转折。” 58年的发展史,在每一个与湘钢相关的家庭里都刻下了无法磨灭的“钢城记忆”。 那些出生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湘钢子弟”的记忆尤其微小而具体:夏天是厂里自产自销的牛奶雪糕,冬天是在澡堂里洗一个热腾腾的澡,还有父母时不时带回来的各种福利:苹果、带鱼、大豆油……一位自称从小开始“想都不想就要进湘钢”的员工说,这种温暖就像有一年厂里发的一麻袋西瓜,“沉甸甸的,背都背不动”。 球磨班女工调节球磨机水管水压国家建设对钢材的旺盛需求一直维持着几乎所有钢铁厂的好日子,钢铁工人也因此成为一个光鲜的职业。 1980年进入湘钢工作的成宁湘,每月工资就有300多元,这在当时的湘潭市已算得上高薪。那时当地盛行着这样一句话:“找对象,就要找三根大烟囱下的。”那三根大烟囱,正是湘钢的所在地。 如今的湘钢,早已经脱胎换骨为资产总额近500亿元的现代化大型钢铁联合企业,也完成了从国营钢铁厂到现代公司制的转变。经历其间的沧海桑田,湘钢职工内心深处,都积淀了厚重的湘钢“命运感”。 “刚进厂时,我在装卸队开铲车和拖拉机。到2000年,装卸队分流,我到了渣钢厂,继续在机械段操作装载车。4年以后,机械设备被划归到湘钢下属的汽车队统一管理,我又做了渣选工,一直到内退。”梳理着自己的履历,成宁湘流露出了作为湘钢工人的稳定与满足感。 而刘利军和她的前任班长胡新娥,则借着特定的历史机遇,从农家妹子变成了湘钢工人,经历了与成宁湘截然不同的“湘钢人生”。 像其他传统钢铁企业一样,湘钢在不断“长大”。1992年,湘钢征用附近3个村的部分土地扩建厂房。18岁的刘利军与24岁的胡新娥跟120多个失地农民一起,被招进了渣钢回收加工厂。 刘利军还记得第一次上班时的场景。那天,身高1米55的她夹杂在100多人里,在一片空地上站定后,除了中间一堆小山一样高的炼钢废渣,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瑟瑟的冬日寒风中,没有厂房,没有马路,甚至没有一棵树,身边一同进厂的农妇高声喧哗着。隐约中,刘利军听到有人说,以后她们的工作,就是在小山高的钢渣堆里挑出大块的渣钢。 24年后,从小就有当工人的梦想每天都会远远地望着厂房的刘利军回忆,那一刻,她有些迷茫了:跃出了农门,但干的活跟农民相比,也没有多大区别。 现在的湘钢早已没有这样的回收工,只有胡新娥保存的一张旧照片留下了她们“拣铁”的痕迹。 照片里,在茫茫新雪覆盖的废渣堆上,一位女工正拣起一块废铁,往旁边的木板车上扔。厚实的冬装让她的身形看上去有些臃肿,由于整日在铁渣里穿梭,套在最外面的工作服已经脏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干的活与农民没有太大区别,但干活的方式却大相径庭。“没戴安全帽罚5元,工作鞋带没系紧罚10元……”工厂的规章制度,让这些在农村闲散惯了的姑娘媳妇们不禁暗暗叫苦。而且因为拿的是计件工资,碰到块头大一点的渣钢,女工们常常一窝蜂冲上去,甚至为此推搡起来。 1998年,受亚洲金融危机波及,湘钢遭遇困难,回收队最长两个月无法按时发放工资,这一下简直炸开了锅,领导办公室每天都围满了人,追问什么时候发工资? “我干了活儿,你就必须给我钱,企业困不困难跟我有什么关系?”如今已是水洗球磨班班长的刘利军,对当时同事们的想法记忆犹新。 对这些姑娘媳妇来说,要真正“变”成工人,还需时日。 “我们湘钢” “一任又一任老班长,把水洗衣球磨班带到很高的高度。” 从“拣铁”到炼“钢”,转机发生在2001年。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