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70、80年代的美国,“滞涨”危机下失业率上升,找不到工作的黑人哥们儿,游荡在街头涂鸦、跳霹雳舞。他们斗舞时,放音乐的DJ为了换曲时不冷场,会配上节奏说上点儿什么,这就是rap说唱的起源。 来自边缘的真实欲望,来自底层的愤世嫉俗,是rapper说唱的主题。这种草根的艺术形式,极具“反骨”的感染力,rap唱片在音乐史上屡屡创造销售记录。 嘻哈史上最负盛名的组合Run–D.M.C.,1986年在麦迪逊花园广场演唱新歌《MyAdidas》,彼时的Adidas,是纽约嘻哈乐手们最爱穿的运动鞋,看到全场举起两万双运动鞋的盛大场面,一位Adidas经理飞快跑回总部报告——他带回一份价值150万美元的广告合同,开启了嘻哈文化与主流商业的合谋之路。 嘻哈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好的消费场景,各种livehouse和潮牌,都是围绕“嘻哈精神(keepit real)”变现的具体场景。但中国在这点上,始终跟不上美国的脚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音乐市场不给力。 所幸这几位中国综艺圈大佬(《我爱记歌词》《中国好声音》制片人陈伟、《加油好男儿》《蒙面歌王》总导演车澈、《跑男》三季总编剧岑俊义、《跨界歌王》总导演宫鹏),跳出来推了一把,atv,他们押宝吴亦凡,用一档网络综艺节目,就把一个音乐类型搅活了。 最开始是麦当劳,因为吴亦凡本来就是代言人,让他和rapper一起举着烤鸡翅膀拍小食广告,顺理成章。 后来支付宝不甘落后,做出来一首名叫《无束缚》的rap歌曲。欧阳靖和TT,为帮助阿里早日进入无现金社会,出门从不带钱包。 再后来,PG-One所在组合“红花会”的票价被黄牛炒高了好几倍,GAI爷飞升去《时尚芭莎》拍照片。现在连奔驰商务车的广告,都唱起了rap,一时让人有点接受无能。 在美国rapper名利双收30年后,我们终于眼见着中国rapper,也要戴上金表、金项链了。 Rapper的暴富,看似是节目创造的偶然。但这偶然背后,是一连串的必然。 综艺节目的收视率,来自观众的认同和代入。遇到这群从未接触过选秀的rapper,制片人陈伟乐不可支,“基本上前几期刚录完,我就知道它一定成功了”。当下的年轻人,喜欢真实个性,素人选手,就是选秀综艺最宝贵的资产。 开播发布会上,主创团队提起选手几近哽咽: “我们在2017年,碰到的是一拨03年选秀初期时才能见到的(耿直)。” 他们被选手的real感动——“老子要红”、“老子最牛逼”、“凭什么pass他”——选秀节目走过十几年,这种real差不多已经在电视上灭绝。 Rapper们可变现的,不只有real,他们掌握的说唱技能,是当今音乐世界里观念表达的最大容器。 Rap表达的厉害,导演车澈体会最深。他去年在江苏卫视做了一档名叫《盖世英雄》的音乐晋级节目,就是把经典中文乐曲的旋律,改编成电子舞曲。 “为什么要拿经典去改编?其实是某种程度的不自信,不自信就要妥协。” 这次新瓶装旧酒的试验不成功,收视反响平平,证明旋律并不足够打动人。 但rap不一样,rap以歌词取胜。一段几分钟的rap,正常情况下也要有几百字。高频密集的语言节奏,加上中国各地的方言、段子,再辅以即兴freestyle、正面battle、背后diss/dissback等多种形式,赛制随便安排一下,大概也是好看的。 虽然选秀节目多如牛毛,但《中国有嘻哈》在音乐审美和原创性上都有了突破。不仅满足了多样化的需求,还可以通过艺术的方式,讨论社会公共议题。 选手孙八一在《遥远不远》里rap出中国6000万留守儿童的现实: 他出生在贵州,一个偏远的山区, 出生爸妈就离去,话都没对他说过一句。
Jony J在《套路》里讽刺拜金的社会风气: 这个年代笑贫不笑娼,比较暴力比较黄, 你只要房子不要窗,无神论者开教堂。 Hip-hop在中国,仍然具有草根文化天然的现实批判性,但比起Hip-hop文化的滥觞,我们多了一份中国特有的文化自觉。
GAI在纪录片里说:“我们肯定是要以世界的标准来衡量我们,而且中国,重庆的东西本来又不差。你黑人有我们也有。Right?” 就连吴亦凡的新歌《6》里,也有这么一句稍显突兀的“中国崛起”。 很难想象民谣里会表达这样的字眼,在罗大佑之后,华语音乐世界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承载起这样的主题了。 Hip-hop来自民间,有草根文化的蓬勃生命力,rapper敢想敢说,犀利反骨,一定程度上迎合了时代对先锋青年的呼唤。 因为这些特点,嘻哈成为连通地下文化和主流商业的桥梁。导演车澈,今年不过33岁,他说Hip-hop最打动自己的地方,一个是真实,一个是不丧。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