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科学家到现在还不能确定丹麦的生蚝最初是哪儿来的。 这里说的是作为入侵物种而“泛滥成灾”的太平洋牡蛎(Crassostrea gigas),不是丹麦自己的欧洲牡蛎。过去的十多年间,这种生蚝在丹麦、挪威和瑞典迎来了大范围爆炸,成批占领贻贝的生存空间,甚至开始入侵本土生蚝持有的潮下带。悲观者担心,按照这个趋势扩散,北海周边的沿海生态系统将被改写。 但作为原产日本附近的生蚝,它是怎么抵达丹麦的呢?可能的来源之一是不太远的荷兰。1964年,荷兰的生蚝养殖者引入了这个物种,用来满足吃货。这是它在北海周边的第一个明确记录。
荷兰人并不是在犯傻。这已经是1964年,六年前查尔斯·埃尔顿关于入侵物种的开山研究已经出版了,四十年前生蚝入侵美国沿海的场景他们也没忘。他们的引入有充足的理由:在原产地,这种生蚝只在水温20度以上的时候才会繁殖,北海温度根本到不了这个程度。无法在野外自然繁殖,怎么可能失控呢? 看过《侏罗纪公园》的人都知道,这样的flag不能立。但是,这还是1964年。 因此没有人预料到,直播,1975-1976年北海遭遇了一次“反常”的温暖,atv,生蚝突然开始繁殖了。仅仅两个夏天,数百万生蚝就牢牢占据了东斯海尔德河口。 更没人意识到,气候变化的大背景下,北海水温的上升是持续的。之前以为是偶然的繁殖事件,很快就变得家常便饭。到90年代,荷兰全部海岸线都已被生蚝占领,还在继续向东扩散。德国和丹麦也有自己的生蚝引种尝试,生蚝们大概是在海岸线上渐渐汇合了,终于造成今天的局面。
一些研究者寄希望于靠吃来控制生蚝数量。然而很多海岸地区人烟稀少,甚至不通公路,收获生蚝的人力和基建成本太高,商业不划算。而且,因为密度太大,这些生蚝的平均质量并不好,游客带着筐挑拣是一回事儿,大规模开发是另一回事儿。这还没有算上北海的富营养化污染问题呢。 话说回来,当年的养殖尝试也没几个获得成功。吃货的一厢情愿,并不能战胜商业逻辑。 很难预测生蚝入侵会带来怎样的长期后果。没见过的人可能难以想象,但生蚝是一种造礁生物。厚实的壳体在沿岸层层累积,会彻底改变海岸的面貌,甚至影响海水的流动、降低海底的氧气浓度。在有些海岸,这样的改造是有益处的;但另一些海岸里生蚝的入侵就会对原本的生物产生强烈冲击。 在瓦登海南侧,人们已经看到了许多令人担心的迹象。这里的潮间带主要贝类原本是紫贻贝(Mytilus edulis),它是当地鸟类至关重要的食物。但面临生蚝的入侵,紫贻贝正在节节败退。 而太平洋生蚝拉丁名的字面意思就是“巨大厚壳牡蛎”,欧洲鸟类似乎大多还没有学会如何撬开这些厚重而锋利的壳。十多年前研究者就已经观察到,随着生蚝的扩张,一种以紫贻贝为食的本土鸟类——蛎鹬,正变得越来越少。一旦生蚝的外壳堆积成礁,甚至人类也难以踏足,有些原本可以旅游的海滩已经因此而被迫废弃。
by Mark Greco 蛎鹬不会知道,为什么它可以吃的紫贻贝越来越少,海岸渐渐都被一些厚壳的大家伙占据;生蚝也不会知道,它的繁衍和扩张正在毁掉一片海域的生态,令最初带它们来到这里的人类感到无所适从。它们都只是在各自的境遇里努力寻找一条出路而已。 如果北海沿岸最终被生蚝占领,会发生什么?新的贝礁生态是什么面貌?鸟类要去哪里觅食?沿海渔业和旅游业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传播新的疾病?现在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没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吃货的锅最后还是要自然界去背。 文/Ent Ref: The invasive Pacific oyster, Crassostrea gigas,in Scandinavia coastal waters: A risk assessment on the impact in different habitats and climate conditions. Per Dolmer et al., 2014.
ImagineNature 一个写作训练, 为现实中的自然故事赋予抒情性。 我们认为,科学不仅是严密与准确的,也富于美感。 我们能体验,我们要讲述。 这是科学,也是诗。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