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中国创业公司搭班子的策略都极为简单: 一种是价值观、友情、亲情的速配,同学、同事、师生或亲属组队,互相之间信任成本很低,往往几杯黄汤下肚,就以为风云际会,要在一起做大事。 另一种是功能性搭配,比如一个技术,再找一个运营,一个营销,一个产品,几个人取长补短,专业化分工,并肩打天下。 马云所谓“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绝大多数人死在明天晚上”,不知刺激了多少人如打鸡血般的盲动和狂热。中国创业者有时表现得缺乏基本的道德观和是非观,大率为此。 在底层人力结构上,支撑这种狂热的是孟尝君式思维 忝为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其实政治上并无建树,但他是中国最早的人才挖掘机,擅长用“千斤市骨”的策略延揽各色人物,不问出身,无分香臭,兼收并蓄,所以一时之间,鸡鸣狗盗之徒咸聚门下。 世人说孟尝君能“得士”,指的就是这批功名之士,孟尝君后来入秦遇险,也全赖鸡鸣狗盗之徒方得脱困,被后世传为佳话。 这种人才观直到北宋才由王安石提出质疑: 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直播,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鸡鸣狗盗之力哉?夫鸡鸣狗盗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 孟尝君式人才体制的优点是高效,团队按需定制,模块化嵌入,即战力强,每个人都目标明确,每个人都善价而沽,这也是很多互联网公司的用人策略。 但副作用是只能同安乐,不宜共患难。 孟尝君一度罢相,三千门客全做鸟兽散,好在他门下还有一位高人,就是弹剑而歌的冯驩,谋划“狡兔三窟”之策,才得以挽狂澜于既倒。 复职的孟尝君对那些赧然回归的门客颇有“唾其面而大辱之”的冲动,倒是冯驩温言相劝,“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人性使然。 笃信孟尝君式思维的互联网公司,atv,员工中最易孳生两种消极因素: 其一是看客心理 任正非最近讲话,表示华为是没有钱的,大家不奋斗就垮了,以30多岁年青力壮,不努力,光想躺着在床上数钱,可能吗? 站在他的角度,这话原也没错,但如果你是华为员工,在抛家舍业、满腔热血为公司付出多年之后,被告知,公司不养闲人,你可以滚蛋了,又作何感想? 有些公司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它们从来都是依赖体系而不是依赖人。 孟尝君三千门客,就算没有真材实学,至少也有一技之长,但他们入门时都按统一标准做了分类:下等的住传舍,温饱而已;中等住幸舍,有鱼有肉;上等的住代舍,出入有车马;其结果是,每个人就习惯了按待遇输出对等的贡献。 现今的互联网公司也都有复杂的职级制度,发展到顶峰就是华为模式。有基本法和四大名著护体的华为,倾向用严密的管理流程来解决所有问题,建立了完善的知识库和管理工具,就以为抹平了个体经验不同所带来的能力差距。 结果是人被工具化了,被组织和流程固化在某个节点上,丧失了独立视野和越位思考,企业也不要求他们拥有规定动作之外的能力,这种制度依赖消解了个人对体系可能的冲击,但也消灭了人的创造力,始作俑者忘了二战德军名帅龙德施泰特的名言: “所谓流程就是陷阱,用来对付缺乏决心的军人!” 在这套体制下,太平时节似乎人人都有价值,稍有风吹草动,就形同看客了。 曾经那样自信且豪情万丈的华为员工在34+裁员的消息下,玻璃心照样碎了一地,所有人都情绪化的分为了两派: 相当一部分华为员工的看客心态转化为受害者意识,在知乎话题下迅速站队互怼; 另一部分人则坚定认为任何严苛措施都是管理者的天赋权力: “因为整个社会都这样,保持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才有饭吃,不然想安逸养老,哪个资本家愿意给你掏钱。” 80年前,同样内涵的话希特勒是这么表述的,“世界是残酷的,所以我们也有权成为残酷的人”,如果这个逻辑成立,社会就是丛林法则了。 所以员工的无力感和看客化也是必然的。 我们无法去谴责谁,是冷酷无情的华为们,还是企图吃闲饭的大龄员工?我们只是看到了一种曾经有效的人才体制的溃裂。当年孟尝君还能指望冯驩的终极救赎,但今天寄生于组织和流程之上的人们还有这种道德重整力量吗? 其二是攻受心理 中国公司里一般生存着三类人。 第一类是虐受。 当年袁世凯小站练兵,广罗人才,文有徐世昌,武有龙虎狗(王士珍、段祺瑞、冯国璋),但最得宠的是马弁式军人,如后来的直系领袖曹锟。 (责任编辑:本港台直播) |